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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結號--Assembly

集结号/TheAssembly

7.3 / 7,394人    124分鐘

導演: 馮小剛
編劇: 劉恆
演員: 胡軍 張涵予 廖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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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地理

2008-01-27 09:40:55

讓每一個墓碑魂有所依


  中國在《集結號》之前到底有沒有戰爭片?這是在影片進行了將近40分鐘的時候腦海里忽然閃過的一個問題。

  看過不少的戰爭片,其中不乏場面宏大,巨資製作好萊塢大片。但是,它們當中卻鮮有中國製造的。如果說《鐵道游擊戰》、《地道戰》也可以歸為戰爭片的話,那麼我要說的是中國有沒有《拯救大兵瑞恩》這樣的戰爭片。沒有。但是,慶幸的是在《集結號》裡我們看到了《拯救大兵瑞恩》的影子,也模模糊糊看到了《太極旗飄揚》。

  影片自然地可以分成兩部份,前一個小時幾乎充斥了全部的戰爭場面,從九連的一次勝仗開始到最後的全體壯烈犧牲。後一個小時則以穀子地為九連的47名戰友正「烈士」名為線索展開,幾乎沒有戰爭場面。一句話,前一半很好萊塢,後一半很中國。戰爭場面非常真實,槍林彈雨,血肉模糊,這當然要歸功於韓國的特技製作隊伍,從這個角度來說,這部影片還不是純正的中國製造,是有點遺憾的。但是,這對於中國戰爭影片來說絕對已經是一個很好的典範,拍戰爭片本來就是件不討好的事情。這一次的「模仿」,馮小剛很成功。

  每一個犧牲者都是永垂不朽的。

這是影片海報的宣傳語,同樣也是整部影片所要傳達的主題意義。

《集結號》最為一個戰爭片它最大成功的地方在於它直面了戰爭的殘酷性,它沒有刻意迴避,沒有刻意誇大人的主觀力量,沒有刻意渲染英雄主義,沒有刻意弱化個人相對於整個組織或者隊伍的作用和位置。對於戰爭,每個人都是恐懼的。這種恐懼甚至是可以讓你尿的,它是發自靈魂的恐懼感,這樣一種恐懼是讓人抓狂和失去理性的。而失去理性的後果只有兩種:一種就是逃避,明明知道不能做逃兵,但是還是不能說服自己邁出面對子彈的一步;另一種就是直面,通俗點說就是和敵人拼了,同歸於盡。這兩種都是恐懼的表現,但我們往往會誤將後者作為勇敢的表現。王金存正好是這兩種狀態的詮釋者,從最初對戰爭的逃避到最後拉響炸藥包,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狀態的改變,但是唯獨沒有改變的是對戰爭的恐懼心理。「我聽到集結號了」,焦大鵬在臨死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旁邊馬上有人附和也說聽到了,儘管明的解釋是想為九連留個根,但是暗含的意思其實也是不言而喻。沒有人會願意打必敗的仗,就像沒有人會在明知一定會死的情況下還衝鋒陷陣,如果有,這是不符合常理的。一部戰爭影片若過多宣揚這種思想,也就會成為其最大的敗筆,使它的主題脫離實際成為海市蜃樓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影片最主要地探討了名字和名分的意義。如果是烈士但是無名會怎樣?如果有名卻不是烈士會怎樣?影片中分別展示了這兩種情況。對於前一種情況,就像穀子地講的,「爹媽都給起了名了,怎麼全成了沒名的孩子了?」如果沒有名字,樹立一塊「無名烈士」墓碑和一萬塊墓碑有什麼區別?如果說一個人的生命只能以某個千位數字甚至萬位數字中的一個來替代,還有什麼意義呢?可能有人會說,很多犧牲的人無法查找到線索驗明正身,那麼請不要隨便樹立「無名烈士」碑,請讓每一個墓碑都魂有所依,而非千篇一律「無名」二字。我們同時也看到,如果不是穀子地鍥而不捨的努力,他的47名戰友不可能最後被「翻案」,他們甚至連「無名烈士」都不算,充其量只是「失蹤」。所以,在確認烈士名單的過程中個中環節都還有欠妥善的地方,每個環節是否落到實處,追認每一個烈士的名單或者對於是失蹤還是烈士的判定是否明確,是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替死去的人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也是我們應該做的。看似只是一個名字或者稱號,但背後所呼喚的是沉甸甸的人性尊嚴,而這樣一種尊嚴是他們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難道還不夠份量嗎?而對於後者,有名卻不是烈士,要知道失蹤和烈士差得太遠了,失蹤裡麵包含的有可能是逃兵,而這樣一種情況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不僅是對自身人性的拷問,更會對家人帶上沉重的心理枷鎖。王金存的母親就是因為「兒子是被自己人槍斃」這樣一個根本沒有被確定的謠言而害得臥病不起甚至在臨死前都無法安心閉眼,一輩子背負著抬不起頭的羞辱心理。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儘管人已經死了,但是是怎麼死的,是因為什麼死的,都是有講究的。這樣一個名分不僅僅是兩百斤米和七百斤米的差別,更是永生永世對於生命價值的判定,這樣一個判定或許對死去的人是沒有太大的「實際」意義,但是對於活著的人呢?對於倖存的戰友,對於他們的父母、妻兒,它又意味著什麼呢?

我們同樣需要思考,到底有多少應該像九連47戰士一樣被追封為烈士的英雄們在背負著「無名英雄」的稱號,而這樣一種稱號是不是足夠體現對每一個在戰爭中犧牲的人的尊重,又有多少倖存的戰士像穀子地一樣用儘自己的餘生為自己的戰友討回一個說法?如果說在南京大屠殺紀念館中尚有一面紀念牆用來鐫刻在那場慘無人道的殺戮中遇難的30萬同胞的名字以及為他們建立個人檔案,我們所有曾為新中國的光明殺出一條血路前赴後繼的戰士們該如何得到最好的最後的慰藉,告慰在天之靈呢?這或許是我們應該好好思考的問題。對於如今這樣一個幾乎沒有戰爭的和平年代,同樣具有借鑑意義。

在如今商業片當道的時代,一部影片可以有商業片的製作,又可以兼顧人文反思情懷,已經是一部不折不扣的難得的成功的作品。

致敬,《集結號》!致敬,所有的「無名烈士」!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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