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宗教亂世（跟電影關係不大）

美國的宗教亂世

兩年前，我去加州聖地亞哥遊玩，在觀光車上聽到導遊感嘆，「看到前面那個長長的大斜坡沒有，朋友們，那就是《壯志凌雲》里湯姆•克魯斯飆摩托車的地方。真難想像啊，那竟然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壯志凌雲》是當年美國最有效的徵兵廣告，湯姆•克魯斯在片中扮演一位年輕氣盛，熱情迸發的飛行員。他的形象讓一代美國年輕人對軍旅生活產生了浪漫的幻想，鼓勵著他們日後奔赴科索沃和伊拉克。可是，在史匹柏去年的《世界之戰》里，我們看到的克魯斯卻是一個毫無個性的中年人，拋開演技上的缺陷不論，我們懷疑克魯斯演的就是他自己，一個非常頑固的科學教派的信徒。

如今，湯姆•克魯斯和妻子凱蒂已經宣佈，他們兩人是全副武裝起來的羅恩•哈伯德的信徒。這位哈巴德教主原是一位通俗的科幻小說作家，有一天他突然醒悟，「一個字一分錢地寫作是發不了財的，要想成為百萬富翁，最好的辦法是創立自己的宗教。」科學教派雖然規模不大，但控制教徒的手段非常高明和有效，而且生財有道，讓美國政府和傳統教會都感到恐慌。近幾年來，他們的教徒在洛杉磯和紐約組織了多次遊行狂歡，用非常專業的手段演出音樂舞蹈，展示才藝，並邀請湯姆•克魯斯，約翰•德拉瓦達等大明星出場，讓美國的媒體們措手不及，因為一般的娛樂記者們搞不懂科學教派的花樣。

美國正處於一個宗教的亂世，無論是在大眾文化領域，還是菁英階層里都是如此。最新一期的《新共和》雜誌的封面是一幅令人震驚的漫畫，哈囉德•布魯姆的腦袋飛在高空中，乘一部聖經君臨天下，標題是《哈囉德•布魯姆要教導上帝什麼？》。 《新共和》的著名評論家詹姆斯•伍德告訴我們，作為美國最著名的菁英文化人，哈囉德•布魯姆已經不再是一位文學批評的大師，而是宗教批評領域裡的異端。布魯姆在美國文學批評界擁有崇高的聲譽，但他在宗教問題上發表的觀點卻非常極端，足以讓大學裡的文學教授們驚訝到下巴脫臼。早在九十年代初，布魯姆就在《美國宗教》一書中為摩門教的創始人約瑟夫•史密斯唱讚歌，認為史密斯是一位充滿創造力的天才。去年，布魯姆出版了更加驚世駭俗的《耶和華和耶穌》，這本書結合了諾斯替教的觀點和布魯姆自己的誤讀理論，用新的方式否定了《新約》和耶穌。在布魯姆看來，《舊約》裡的耶和華是一位充滿文學力量的神，他是李爾王和堂吉訶德的先驅者，而耶穌則缺乏個性，是冒充的彌賽亞。作為一個猶太人，布魯姆直截了當地否定了基督教，以及整個西方神學的傳統，並以威廉•布萊克式的先知自居。

罵完耶穌之後，好戰的布魯姆還會去攻擊誰呢？我想，也許只剩下外星人還有這個資格。湯姆•克魯斯在電影裡瞇著眼睛看火星人的時候，他腦子裡想的一定是哈伯德的科幻小說，實際上，布魯姆早年也寫過宗教狂想的小說，他完全有資格做一位更有號召力的教主。跟歐洲人相比，當今美國人的宗教衝動仍然帶有原始的，生猛的力量，有時近乎荒誕。人們越來越傾向於把小布希統治的美國和羅馬帝國相提並論，也許這剛好說明了為什麼美國現在會有那麼多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