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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擊 The 400 Blows

四百击/四百下/胡作非为

8.1 / 129,274人    99分鐘

導演: 法蘭索瓦楚浮
編劇: 法蘭索瓦楚浮 Marcel Moussy
演員: 尚皮耶李奧 Claire Maurier Albert Re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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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石另時代

2008-02-21 20:51:18

陸地的專制


專制絕對不是一個政治學意義上的專有名詞。它首先起自於家庭中父母對子女的控制行為。專制這這個詞總是與「東方」聯繫起來。但是《四百擊》使我們知道,現代西方社會同樣有專制,也同樣具有由此帶來的創痛。

     對於一個天性不改的孩子,他首先是調皮搗蛋的學生,其次是撒謊成性的兒子,最後是越獄逃跑的少年犯。影片的結構隨著主人公不斷變換的身份而逐步推進。教室是教師傳道授業之所,但同時也是一群孩子的聚集地。孩子的聚集,意味著幼稚狀態的聚合。玩耍戲弄惡作劇,將教師從中心的地位推到了另一個受嘲弄的中心。自然,這樣的行為,必須付出代價。老師是一個管教者。小學老師是世上最可怕的職業之一,同樣可怕的還有國際戰場上的士兵。這些人完全操持著不同的語言,也便是對世界有不同的理解。

    孩子被領會家中。父母不關心他,或者說,有血緣關係的母親忙著與工作和老闆周旋,而沒有血緣關係的繼父則從骨子裡不願接受家中的另一個男人。如此一來,在家庭中,孩子被徹底遺落到角落裡了,彷彿家庭中的一個填充物。

     孩子要逃走。逃,可以被理解為越獄,也可以理解為引起注意。關在監獄中的犯人一旦開始越獄,也就表明:他不再願意處於監獄中的冰冷狀態了。他要回到自己生活的中心。每個自然人都必須以自己為中心,而這樣一個位置卻經常被他人遺落到不知名的角落中去。這裡的原因卻在於,他人需要自己的中心位置。

     遊樂場中的旋轉鐵桶預示著這樣一層關係:眾人不停旋轉在一個巨大離心力推動的舞台,人被拋離世界的中心。而在這個鐵桶之外,有諸多的看客,他們關注著你的生活的唯一原因不過是你的掙扎的可笑的行為引起了他們的無聊興緻。導演在此證明,歷史背後直線式的推動力對於弱勢群體來說永遠只是離心力。不存在什麼中央的聚合,中心是不可靠近的。處於邊緣位置的人,只能一次次被拋。人們在這種狀態下所能做出最大行動,不過是掉過頭來,換個姿勢忍受。也許,在這種位置的變幻中,人還可以自得其樂。

孩子獲得這用樂趣的武器:撒謊、小偷小摸。孩子是最不善於撒謊卻又最喜歡撒謊的。撒謊的原因是基於「我有時說了真話他們也以為我在撒謊」。孩子永遠是謊言,孩子就是謊言,就是理性的不完全形態。偷東西的原因是基於「她不會注意到的」。這也是一個謊言,是自欺,是一個經驗的缺漏。孩子的武器越運用得得心應手,越顯得不堪一擊。

    影片最後,孩子逃出了監獄。奔跑在路上。在逃中,孩子獲得自己。奔跑,本是自然賦予人追捕獵物或逃避猛獸的武器,但是在這裡,卻演化為自由的象徵。影片中,自由的彼岸是最遼闊的海。海,是最自由的場所,卻也是陸地的盡頭。在陸地上,人們建立了家庭、學校、監獄,建立起了專制、壓迫與冷漠。但是,海洋也同時沒收了逃跑的道路。影片最後定格的孩子的臉是茫然失措的,沒有一絲的輕鬆。

    也許他知道,他必須走回去,或者,永遠不再回去。

    回去——「我將成為一個男人時再回去。」第一次蹺家,如是說,一個謊言。第二次,也許選擇沉默,才是最後的一份真實,也是徹底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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