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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鍵四分鐘--Four Minutes

四分钟/情键四分钟/琴键四分钟

7.4 / 5,683人    112分鐘 | Canada:112分鐘 (Toronto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導演: 克理士‧柯勞斯
編劇: 克理士‧柯勞斯
演員: 莫妮卡‧布雷朵 漢娜‧荷絲普隆 Sven Pippig 李奇‧穆勒 潔思敏塔芭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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殳毓

2008-02-22 08:10:14

誰的核桃硬的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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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迷四分鐘。

關於電影,關於音樂,關於鋼琴,關於愛。關於德國。

很多人津津樂道是最後四分鐘她的鋼琴演奏,那個年輕女孩子表演地如此痴迷卻又如此癲狂,眾所周知溫情脈脈的舒曼的小曲兒被她傾盡全力演奏地幾乎面目全非,所有的物件都成為她手下變成音樂的器物,她幾乎是在鋼琴起舞。於是所有人都最喜歡或者只喜歡這最後如歌如泣的四分鐘。但我卻著迷於她與她兩個人相處時節互動頻繁的點點滴滴中。

有的時候看兩個相互吸引卻又各自帶著厚厚殼的刺蝟相互靠近的過程會覺得很有意思。她與她都背負著自己沉重的過去,加上兩個人的個性都很硬,於是必定不是龜縮在自己殼裡的交匯,而是更多的短兵相接:敵進我退,我進敵退,很有些情感上目光交錯裡的乒桌球乓噼里啪啦,這都是兩個人的較量。時而短兵相接,時而火花四濺,但當真一個人往後退縮,另一個必定放不過對方的想念於是寧可多走幾步路也要重新過去挑釁一把。因為捨不得,於是總會心心唸唸。

最是喜歡兩個人之間互動。又時而,因著同樣的愛好,兩人能同樣露出柔柔的微笑來。似沐春風。

然後兩個殼子硬梆梆的核桃經意不經意地就那麼一點兒,一點兒地靠近。即便是最打開心扉地時候亦有大駁出手,也有較量也有氣勢短長。其實兩個人真真和解地時刻是在最終那一刻,年輕的女孩子在舞台上演奏完曲目被捉住時,她這個從不向人低頭,一開始就擺明了自己是「絕對不會向人行屈膝禮」的女孩子那麼規規整整地向著觀眾席深深行禮,那微微地一笑,是最迷人,她是行禮給那個老婦人的,因為她明亮的眼眸只在看她。她與她的兩個人真正的和解與理解,在這一刻豁然開朗,雖轉瞬即逝,但此刻為電影最終,餘韻猶存。

都說地球上人與人之相遇不容易,於是老婦人遇見了她年輕的學生。只可惜這倆傢伙都是刺兒頭,很不對盤是肯定的,只是參差這兩個年歲遙遠的女人就上演了一台戲。在我眼裡這戲足夠精彩,舉手投足、一進一退都像足兩隻刺蝟相遇,她們自個兒的個性一直張揚或者說容忍自己的個性維持到最終,毫無個性突兀變化的亂套或者沉默,於是這場兩個女人之間的角力,在一些時光荏苒里循序漸進地前行與了解的緩慢變質中格外的引人注目。而作為觀眾,對於她或者她的了解以及過去,都是與另一個人一起被告知緩慢知曉得,我們的角度不超然。

這兩個人那相知或者說不相知從來都不是膩膩歪歪的過程,除了很早的時候年輕的女孩子說過一句「我喜歡你」但很快又被新的情緒與言行所霸佔。她們核桃的殼總是非同一般的堅硬,於是她們都很強勢,見不得那些歪歪扭扭。

也是。在監獄這樣一個特殊的環境裡,誰沒有過去呢?誰又敢沒有過去呢?誰又不是為了自己多少有些趨於癲狂與偏執呢?年逾八旬的老婦人個性自製而嚴謹行於外,幾分隱忍,卻其實是最傲慢最拒人於千里之外。

年輕的那個孩子自不消說,時不常如癲癇般的發狂就是最難控制與了解的時候。

誰沒有過去呢?而所謂的過去經年悠悠集結成了疤,就變成行於外的某種張揚與心靈的牆。

可她與她的心其實卻還是柔軟的。過去終究是過去,在現在的漫長相處中,她與她在鋼琴面前真正是在一起如沐春風般沉浸,那興高采烈處兩個人明亮的輕柔笑意,是最柔軟也是最真切的一朵香花。頃刻綻放,在同一時間。

老婦人的過去只是源於很多很多年前那個親密的愛人,她那麼悽慘地死在這裡,所以她就像地縛靈一樣幾乎一輩子被無人知曉地愧疚與情感中被牽制在這裡,在這個以往是醫院現在是監獄地地方做著自己的鋼琴教師。她一直在這裡。但是她也只能一直在這裡。一直仿若困頓於自己的世界裡,似乎是兢兢業業地做著自己歡喜的音樂的愛好。但看著她蹣跚的背影,只覺傷感。她走不出自己,對於這個有著才華的女孩子她有著幾分憐惜又偶爾著幾分歡喜的罷,於是短兵相接的火花,於她是最溫暖最生動。

年輕女子的過去,不同於老婦人的一個心理陰影砸到死。而是因為許多陰影的疊加:為男友頂罪入獄男友卻拋棄她另娶他人,幼年時對養父對鋼琴的心理創傷。以及電影一開始所展示的那個監獄生活,於她都是心情沉淪黑暗的緣由。電影一開始的時候天空還沒全亮,在將藍不藍的稍許明亮的清晨里,橘紅色的朝陽冉冉,陽光幾乎是很溫暖地從窗口射進房間裡,半睡半醒里她在床上感覺到應該直射的陽光被什麼搖晃著的東西給遮擋:那其實是室友上吊了的身體,在晨曦又溫暖又冰涼的又藍又橘的溫度里,身邊一個人安靜地在身邊了斷成屍體——這景況若是一般人怎麼不被刺激到死?於是她的偏執與傾向暴虐,即便原來是和善而美好的在這樣的地獄裡也是無法不成厲鬼的,於是終於瞭然。

只是這樣的她與她,因緣際會,在這般沒有春風的監獄裡,就這麼,相遇了。然後她最迷人的鋼琴彈奏,在她帶著手銬時在鋼琴上爬出的慢慢樂聲里。或囂張或暴力或低視,她以及她,就這麼在日常的細節里慢慢靠近在一起。那些她困窘的臉以及她的淺淡輕笑,最令人餘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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