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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綠腳趾--The Big Lebowski

谋杀绿脚趾/大保龄离奇绑架(港)/大人物勒布斯基

8.1 / 861,073人    117分鐘

導演: 喬柯恩
編劇: 伊森柯恩 喬柯恩
演員: 傑夫布里吉 約翰古德曼 茱莉安摩爾 史蒂夫布希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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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騫

2008-04-02 04:20:58

《喜劇的顏色和喜劇的方式》


《喜劇的顏色和喜劇的方式》

曾騫

科恩兄弟的電影,在《謀殺綠腳趾》(The Big Lebowski)中變得了更為現實主義。攝影機的移動也不再那麼複雜,只是變得更頻繁一點。片頭裡的那團滾動著的大荊棘,從加尼福尼亞的沙漠來到萬家燈火的洛杉磯,並伴隨著Sam Elliott的敘述,暗含著有關美國成功的神話,故事被放到了神話裡,可能只是為了能夠更好地對其進行嘲笑。繁華之下,有多少的隱情藏匿其中:庸懶的督爺(傑弗里·布里奇斯飾)穿著睡衣在超市里購物,從這乏善可陳的一刻起,他就有要被塑造成英雄的危險。英雄從天而降,匹夫的傳奇故事只是主觀想像。

對於觀者而言,故事情節越使人無法預料越好,甚至在過渡中也不要留下線頭。一百萬,一個腳趾,一次綁架,一場騙局。假富翁,失業者,女藝術家,色情物出版商,德國小混都在參與進來。懸疑從用心欺騙開始,假富翁老勒保斯基,借邦尼的出走設計了一起綁架案,於是幾群人,幾伙人,有關的無關的人都要來分羹,而督爺卻陰差陽錯地夾在其中。老勒保斯基從基金會裡提出的一百萬,最後也不知道到底在哪裡。而那些德國小混們,卻為此犧牲了自己女朋友的一隻腳趾。而整部電影看完,才明白過來,華特在山頭上,在海岸邊,對督爺的那個擁抱,友誼衝動得是那麼地強烈。

三個窮鬼,一場保齡球聯盟賽,三人組合的共同愛好:保齡球。三人組合的共同話題:有關地毯被人撒尿,這需要找人賠償。喜劇總是會有著喜劇的開頭和使人興奮的巧合。在洛杉磯,還住著一個和督爺同名的有錢人。老勒保斯基將百萬富翁的形象扮演得毫無破綻,他活在夢裡。而督爺的夢境則總是那麼地支離破碎,他只是一次次地出入於一片無人居住的精神領地:追隨飛翔的飛毯,從通天階梯上走下,和三十五個舞女起舞,那是他正在彈奏著夢中的人體豎琴。督爺的樣子,有點像是一個在北京混了多年也沒混出來的搖滾老炮,一副已然傷殘的笑臉和無可奈何。華特手裡拿著茶,手裡拿著煙,說的話總是那麼無稽,而其方式更像這部電影的節奏,總是那麼地不緊不慢。華特極端自信,多尼則顯得缺心眼,腦子裡似乎除了保齡球,他不會為任何事情操心,偶爾插上談話中的督爺和華特一兩句,只會讓他的這兩個朋友變得心情不愉快。那個《落水狗》中的斯蒂夫·布塞彌,在這裡只是個面瓜,並在最後莫名其妙地心臟病突發而死掉。他參與在與自己不相幹的談話和場合里,這個多尼顯得是多麼的空洞。除了打保齡球外,無論做什麼,多尼都只顯得很多餘。這個角色似乎對情節的發展沒有任何的影響,這實際上只是科恩太刻薄,是在連角色的作用也加以嘲笑。喜劇感卻油然而生,因為只有多尼才是唯一知道怎樣打好保齡球的人。保齡球是生活的全部樂趣,而有的人則是令人讚嘆並引人發笑的傻瓜。

督爺,華特,多尼三人,他們和現實脫節,沒有真正的身份和地位。他們很難走出過去。督爺總是喜歡穿著睡衣閒逛,對於自己也不是太認真,只是在保持著一無是處的狀態。而華特則活在越戰的陰影里,在多尼心梗發作時,華特抱著他,說出的話多麼地讓人忍俊不禁:「堅持住,你行的,直升機就要到了。」似乎攝影機一旦被搖起,讓人看到的似乎是有成團的越南兵就在周圍。在影片的最後,督爺和華特沒有買最便宜的骨灰盒,而是將多尼的骨灰裝到了裝咖啡的鐵罐中,華特一邊說著和越戰以及海浪有關的不著邊際的言辭,一邊將多尼的骨灰撒向大海,但海風卻把骨灰吹了督爺一臉。督爺的臉蒙黃塵,督爺戴著墨鏡,我們看不到他的眉毛。五官缺了一官,他的臉上寫著麻木。他曾那樣困惑地坐在馬桶上,看著那被保齡球砸爛了的地板,他的精神總是處於危險的受折磨狀態。地毯困擾著他,而在勒保斯基的宅院裡,邦尼困擾了他。那個把腳甲塗得發綠的女人對他說,讓我給你吹。他就要進入一個痛苦的世界。

督爺不幸,沒有女人。督爺窮困,拖欠房租。督爺聰明,在門的後面釘上板條,頂上板凳,以為可以將危險防禦。督爺唯一的艷遇,是和老勒保斯基的那個藝術家女兒,但和愛情無關。對方只是想借他受孕,從而來完成一件什麼作品。和倒霉的人比起來,傑基是片中唯一不倒霉的人,他讓人印象深刻。他穿著紫色緊身衣出場,飛揚跋扈,模樣囂張,戀童,還是個雞姦者。他總是想把自己那點可憐的優越感,強注到別人的屁股里。督爺太面,對一切都無所謂,甚至對傑基的挑釁都覺得無回駁的必要。督爺的車,在他和以為自己扛著M16的華特去送錢後便被人偷竊。而那被掉包了的百萬也就由此失蹤。百萬其實誰都不知道在何處。督爺和華特自以為有了線索,對著那個中學生大喊大叫,並還砸車,似乎和成年人比起來,那個中學生似乎更倒霉。故事裡,人物間的關係都很微妙,也都很似是而非。科恩不會解釋故事中的那些奇幻事件,它們只是發生著,讓觀者感到其中的可笑。

Sam Elliott扮演的牛仔,一直在充當著故事敘述者,他告訴我們神話總是那樣開始,而喜劇又總是這樣地代代流傳下來。我們總是需要一些短暫的勝利。華特在保齡館裡用槍指著腳趾越線,卻想給自己記8分的斯莫奇,大聲吼道,這裡只有我在乎規則嗎?規則是什麼?規則是操盤手總是可以按自己的意願只給你記零分。生活不完美,想起隔壁鄰居家的車昨夜被人莫名其妙地砸爛,就覺得很好笑,覺得那就是喜劇中的一段,其中的某一段,孤獨的人表演得又總是過火而用力,錯誤的事件接二連三地發生在他們的身上,或我們的身上,身體終會變得無法負荷,於是一齣喜劇則便是種必要的表達。而喜劇的顏色只是多彩的黑色,喜劇的方式只是在火前紮營,號叫和笑聲難辨,總是完美地在順應著暴力,以及恐懼。

20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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