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是一種病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寫在前面的PPS：
因為結課論文的關係不知不覺也寫了不少偽影評了。
因為論文噁心的字數要求，所以，篇幅那是太太太長了。如果不是定下字數要求的老師們，實在沒必要耐著性子看完。
以下包括PS都是原文上交給老師的。因為PS對文中兩段莫名文字有點解釋作用，所以一併留下。
那麼，增加篇幅的廢話到此結束。


何謂聖？何謂靈？生為何故？死為何由？答案只有一個，愛。
                                    —— Don Juan Demarco

    請原諒我在一開頭就擺出這樣四個看似玄乎的問題，我可不是想故弄玄虛地鼓吹什麼高深的道理。這裡發生的只是一個青年浪漫的愛情故事而已。那麼請您也不要急著撇嘴翻頁然後直接拿起下一份，因為我可還指著這位青年能討您的喜歡，幫我賺來兩個學分的。笑。
    那麼，我們就來看看這位青年。
    對於上面幾個或許很容易被冠以對人生的終極思考並且流行於上至聖哲詩人下至文學青年市井小民流氓地痞的命題，我們將要說到的這位青年，這位剛滿21歲自稱天下第一大情聖的Don Juan可是很乾脆地給出了上邊的答案——等等，Don Juan？哦，這當然不是拜倫筆下那個大名鼎鼎的唐璜——在我們的主角Don Juan Demarco看來，這是對人生價值僅有的四個問題，並且這四個問題的答案都一樣，愛。
    沒錯，我想您已經看出來了，這小子不正常，並且，極度好色。嗯，用他自己的話來說，跟他雲雨過的女人有上千個，並且沒有一個不曾得到滿足。
    那麼再讓我告訴您一點別的，這小子的出場可是拉風到不行。佐羅眼罩，黑披風，牛仔帽，從手套到佩劍都一絲不苟。在用幾句話就將一個陌生女人征服之後，這小子爬上了高高的廣告牌，嚷著要讓劍術高手Don Francisco跟他比劍，說要死在他的手上。
    現在您一定看出來了，這小子的確不正常，並且，是神經不正常。看來人們都這樣想，於是精神病醫生Jack Mickler被叫到了現場，他自稱是Don Francisco的叔父Don Octavio將我們的Don Juan騙了下來，並且如您所願地把他送入了精神病院。
    是應該說，故事從這裡才開始變得正常，還是說這個不正常的故事從這裡才開始呢？
    總之從這裡開始，我要長話短說了。
    首先，說說那小子的來歷吧。據稱，那個本名叫Johnny Demarco的小子出生在紐約皇后區，可是在很小的時候就隨父母搬到了亞利桑那鳳凰城。他16歲那年，父親車禍身亡。母親因為曾有外遇覺得內疚，於是在其父死後三週到墨西哥做了修女。剩下這小子一人百無聊賴。某天他看上了雜誌上的廣告女郎，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決定變身他正讀的書中的那個情聖Don Juan。他甚至設法搞到了她的電話。然而當然，她罵他變態並掛掉了電話。於是出現了電影開頭站在巨幅廣告牌頂端的看起來像是要自殺的小子。
    當然，信不信由您。
    的確，信不信由您。因為我們的Don Juan Demarco自有他的一套說法。他的故事我就不想贅述了，因為想必您一定耳熟能詳。比如16歲就跟某個名叫Dona 茱莉亞的貴婦有染，並且被母親送出海。比如被賣為奴，做了某蘇丹王妃的「後宮」。比如漂流到海上的孤島，並且遇上一個傾心於他的仙女般清純的姑娘。是的，這些就是他講的故事。當然，這也差不多都是那位著名的唐璜的故事。
    孰真孰假似乎一目瞭然。這是他跟Jack約定的自道身世的十日內所講的故事，Jack退休前的這最後十日，要決定這孩子是否應該繼續留院接受治療。然而奇妙之處就在這裡，Jack最終相信了他就是唐璜，並且幫他編造了您所看到的第一段故事，瞞過法官，順利出院。應該是治療妄想症的醫生卻似乎被病人洗了腦。這個故事究竟是荒誕還是奇妙，還請您耐心聽完故事，自己做出判斷。
    對，上邊的第一段故事是Don Juan在法官面前講的故事。至於故事的來歷不難看出，是Jack，哦，不，是Don Octavio根據Don Juan祖母的敘述和自己曾經的病人的經歷杜撰而成。沒錯，那個看似真實的故事其實只是精神病醫生為自己的病人杜撰的故事而已。故事並不完美，漏洞可以輕而易舉找出一大堆。比如一直在紐約和鳳凰城居住的Johnny說話為什麼帶著西班牙口音，比如16歲他母親出家之後到3個月前他住進祖母家之間都在哪兒幹些什麼，比如關於他用一句話帶過的母親的桃色事件到底怎樣……這些您都千萬別問他，對於他來說，這一切都是並不存在的。所幸法官大人並不像您那樣好奇，看著穿著Ｔ恤仔褲一臉叛逆的孩子，丟下一句「我以前也曾對雜誌女郎想入非非」就乾脆地判他出院了。
    這果然是一個普通得人們都不屑於去懷疑它的真實性的故事。
    然而對於人們眼中真實的故事，準確的說，對於Jack從他祖母那兒聽回來的他的過往，Don Juan淡淡一笑，「很有趣的想法」。他甚至質問「傳聞」是「精神病醫生Jack Mickler」的Don Octavio為什麼沒看出他的祖母已經完全瘋掉了。我知道，您可能想問的是，精神病醫生怎麼可能沒看出來這傢伙已經完全瘋掉了呢？
    那麼，我們再來看看這醫生的情況吧。年過半百的Jack是精神病院最頂尖的醫生，然而逐漸退去的工作熱情讓他決定提前退休。妻子Marilyn美麗賢惠，也很滿足於與丈夫安定的生活。一切似乎沒有什麼不妥，直到他遇到Don Juan。Don Juan到來的第二天，醫院的女護士已經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之後換的男護士一天之後去了馬德里，比起這些，Jack才是那個真正最瘋狂的迷醉者。是什麼讓他那個生活從來都一絲不苟的妻子跟他在床上玩著用嘴接爆米花的遊戲，是什麼讓這個一早就胖得跟氣球樣的老人開始買上健身器材在家健身，他又怎麼會突然想到打扮一新帶妻子去飯店並送她一對精緻的耳環……Don Juan說得對，老人需要他，只有在他的世界裡，老人快死掉的神經才有復甦的可能。
    好，您會說，這只是一部電影，一個寓言，現實中怎麼會有人相信這樣一個瘋子的瘋言瘋語？
    瘋子說：「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精神病院，你是我的主治醫生？是的，我當然知道。但我怎麼能說這是你的別墅，我是你的客人，Don Octavio？因為我看透了表象。」
    瘋子說：「我說我所有的女人都是明艷照人的，有些人不同意。他們覺得，這個女人的鼻子太大，那一個臀部太寬，另外一個胸部太小……但我能看到她們的真面目——煥發，熱情，燦爛，精彩，美好。因為我並非只用眼睛看。女人傾慕我，因為我能誘發出她們隱含的魅力，使她們不得不把自己的魅力完全散發出來，把我融入其中。」
    瘋子說：「你可曾遇到一個女人，令你全心全意去愛，愛到你的所有感官都能感知她。你聞到她，嘗到她，你從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未來的兒女，覺得自己的心終有所屬。她是你人生的起點，失去她，人生也就必定到了盡頭。」
    如果這樣還不夠清楚，那麼在Don Octavio質疑他故事中的母親是否真的與人有染時，瘋子第一次發怒了。他重複著一句話「我母親不曾有過外遇」。然後說到，「你在不完美的世界裡追求著真實，直到它將你的生命耗盡。我的完美世界，其真實性毫不遜色。只有在我的世界裡，你才能呼吸。」
    瘋子？的確，這是一個妄想症患者，也只是一個妄想症患者而已。
    或許我在這兒應該如您所願地提一提我並不熟悉的宗教問題。宗教製造出了一個供人膜拜的偶像，和一套引導人的行為準則。然而最重要的是，它創造了一個虛擬的神話空間，並且讓它的信徒們堅信不疑。亦即是說，宗教信徒們其實一直生活在對宗教神話的想像當中。影片中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Don Juan的母親由於對他從小表現出來的對女性的過份的興趣和吸引力感到擔心，在他16歲的時候給他請來了一位導師傳授宗教思想。然而有趣的是，這位年輕美麗的導師教會Don Juan的卻正是他母親擔心的東西——愛，或者說，性愛。他母親想讓他進入宗教的幻想世界並謹遵禁慾的教條。然而，正是從此開始，Don Juan才走進了他自己幻想中的完美世界。這段對宗教的小小調侃，似乎卻正好提醒了我們Don Juan的世界與宗教世界比起來，似乎並不顯得那麼荒謬。比宗教更動人的是，當你聽到Don Juan這樣描述那位傾情於他卻有所顧慮的情人，「我留意到，Dona 茱莉亞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甜蜜的幽怨。」
    相比不敢踏出從小長大的船隻去追尋愛情的1900和衝破了偽造的生活的Truman，因其成長的特殊環境而形成的類似宗教信仰的偏執，那個僅僅以愛為信仰就可以畫地為牢的Don Juan，其單純然而固執的妄想似乎更具感染力。
    是的，這是一個頭腦異常清醒的精神病人。他比誰都更清楚他所處的環境，所以他可以身著古裝來去自如，所以他可以在醫院裡跟醫生以朋友相稱，因為不管遇到何種情況，他都能看到外邊發生著什麼和他實際經歷的是什麼。於是，療程的最後，醫生只能無力地宣佈Don Juan就是Don Juan，而自己則是曾經隨口說出的某個Don Octavio。這是在宗教之光的照耀下，人類的無力。
    在Don Juan這裡，需要的並不是從不存在的真實，也不存在相信與否的問題。只是對於這樣的世界，每個人都有選擇相信的自由。看到Don Octavio問他的Dona Lucida，「我想知道，在我只顧著自己的時候，你為我所失去的那些希望和夢想」時，Dona Lucida突然地笑著說道：「我以為你不會問了呢」，或許我們應該相信，其實每個人都曾嚮往著那樣的一個世界。
    故事的最後，Don Octavio帶著他的Dona Lucida與Don Juan一起飛到了他與他的女神Dona Anna相識的島上。在這個伊甸園般的所在，似乎一切都是可能的。
    「那麼，這個寓言如何結束呢？」
    您猜對了，電影到這裡，已不再掩飾它的真面目。
    「他的Dona Anna，那幀插頁照片，她一直在沙灘上等著他回去？為什麼不呢？」
    為什麼不呢，美麗並且真實至此的寓言，為什麼不試著選擇相信呢？
    最後讓我們聽聽在島上和著妻子起舞的醫生最後的診斷吧，「我最後一個病人，大情聖Don Juan Demarco，不幸患了一種名叫浪漫的不治之症。更慘的是，這病，極易傳染。」

PS：在這裡是要做一些小小的說明。
這是一部無意間看了卻意外就很喜歡的片子。於是花了很長時間來想，又看了很多遍。結果到寫的時候還是匆匆完事。默。文章裡邊似乎帶了點老師沒看過片子的設定，所以即使您看過了也請以沒看過的心情來看這篇文章吧|||裡邊的確有為了迎合老師的意思硬加進去的一點關於宗教和兩部電影的內容，雖然我是覺得有點什麼，可是現在的我還真是沒法表達清楚。（指，那你為什麼還要寫？|||）所以，故意寫這樣的內容對不起。總之，這是一部最近相當喜歡的電影，如果老師沒看過，真的值得一看——你還真自我！笑。總之我是很開心地寫下這篇論文和上邊一段莫名其妙的話的，希望老師也看得開心。最後，謝謝老師這半學期的授課了。以上。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