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貢氤氳下的糾結

Marguerite Duras,瑪格麗特·杜拉斯

 

L』Amant,情人

 

 

近乎可怕的兩個詞

 

中國人的贏弱,法國人的哀愁

 

糾結成了杜拉斯筆下的

 

 

這是個中國男人

 

富有,空虛,thirsty for love

 

在法國接受教育,見識過了外面的世界

 

卻依附於父親的財富無力抵抗媒妁之言

 

 

那是個法國女人

 

十五歲,卻沒有小女孩的純真

 

有個無能的媽媽,吸毒的哥哥,軟弱的弟弟

 

由於家庭投資失敗被認為是恥辱,與所有白人都不來往

 

在西貢讀書,全校只有兩個白人女孩

 

 

他愛她

 

愛她白人的身份,愛她的青春,愛她身上完全不同於15歲女孩的頹靡氣質

 

但他知道一個中國人永遠無法跟一個失去處女之身的女人結婚,即便奪去她忠貞的人,就是自己

 

他知道他無法迎娶一個白人,因為他完全仰仗父親的錢,以後還將仰仗妻子的錢

 

他知道她終有一天會回到法國去,回到自己遺失夢想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已經32歲,而她只有15,無論多麼努力,她總會離開他,飛走

 

 

 

她愛他

 

愛他的富有,愛他的終日空虛,愛他的情感細膩

 

愛他身上微醺的法國氣味,愛他身上文弱的中國感覺

 

但是她知道她永遠無法跟這個人在一起,她甚至沒有奢想過他們的未來

 

當她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他時,他說:"我不能這麼做"

 

她說:"不,就跟你平時跟其他女人一樣那麼做"

 

她知道他愛她,她接受了他的祖傳戒指,卻在哥哥質問自己時隨手扯下

 

她知道他愛她,她帶他見自己的家庭,卻在媽媽哥哥弟弟狼吞虎嚥,只有他一人圓場的時候,置他不顧

 

她知道他愛她,卻在愛昵之後,問他要錢

 

 

兩個無力反抗命運的人在相遇的一瞬間認定了對方

 

卻用了最直接的方式開始這段感情

 

一次又一次,在那間鄙陋,昏暗,卻座落於喧囂鬧市的房間裡, 盡情纏綿,耳鬢廝磨

 

他不再年輕,但仍舊細膩,敏感

 

她未曾長大,卻異常成熟,奔放

 

兩個脆弱,糾結的人只有在享受對方身體時才能找到片刻安寧

 

彷彿這個世界停止了崩潰,

 

他不需要娶那個有錢的媳婦

 

她也不需要面對那個痛苦卻無法逃避的家庭

 

 

但是他們終將分開

 

他要她說,我跟你在一起,是圖你的錢

 

她對他說,我總有一天是要回法國的

 

那天他去了碼頭,坐在黑色的轎車裡,

 

那天她去了他的婚禮,遠遠地坐在橋上

 

他們見證了對方靈魂上的死亡

 

然後在對方的面前,殺死自己的靈魂

 

 

一個贏弱而敏感的中國男人

 

一個頹靡而急於長大的法國女孩

 

在西貢昏黃黯淡的酷熱衷

 

氤氳成了對方心中永遠不可觸及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