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 Man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又是一部在前半段考驗觀眾神經和耐性的電影，又是一部經典。時至今日才看了Rain Man，但是好電影無論放在何時都能展現其恆久的魅力，且能讓不同的觀者有著不同的感悟。

為何叫Rain Man，當然不是Charlie童年錯誤的記憶那麼簡單，自閉症也非精神上的癥狀那般意義。其實，Rain Man何嘗就不是被大雨隔絕於外的人，有人還說是穿雨衣的人。其實意思是一致的，那是一個你一眼看不清的對象，無法得知雨衣裡面或者大雨之內的那個人究竟長著何般模樣。因此，在我眼中，影片裡有兩個Rain Man，一是Raymond，一是Charlie。

沒錯，每一個觀者都能清楚的知道Raymond患有自閉症，但看似身心健康、聰明伶俐的Charlie何嘗又不是把自己緊緊地封閉在自內心之中呢？於是，在與女朋友的數次爭執中，Charlie都被Susan抱怨不好好的溝通，不告訴其事實。因此，在去棕櫚泉路上的那段對白不是為了接出主線，而是在鋪墊，為Charlie這個角色鋪墊。「Susanna，you want to talk，lets talk，lets talk.」，「It’s not talking.」是的，在片頭表現得精於談判的Charlie連什麼是talking都不知道，就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親情。Charlie精明能幹，以近乎全A的成績升上高中，敢於在風險中尋求商機，遊人於買賣之間，不可不謂之優秀。但他兩歲喪母，自幼覺得父親不關心自己，等同於缺失了人間最基本的親情。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有一個幾乎不認識的父親，一個完全不認識的母親」。童年的記憶是什麼，就是Rain Man在關懷自己，唱歌給他聽而已。於是他偏執、狂躁、堅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因為他從小把自己封閉在個人的世界裡，因為他缺乏愛。所以，Charlie也有自閉症，只不過這種自閉症是心理或者主觀行為上的而已。這樣，才可以解釋他為何會在寂寞中打電話給Susan表示自己的害怕，為何會在與醫生爭辯時欲哭無淚。Raymond在視覺上的可憐與Charlie在精神上的可悲同樣是Rain Man所代表的內涵，同樣讓人痛惜。

所幸，Barry Levinson不是個性惡論者，他更加認為人的內心深處有一種本能的善良。於是，在單純的Raymond的光環籠罩之下，Charlie漸漸發現了自己的那種本能。不過在一開始，他並不知道自己會有那種本能，嘴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抱怨，抱怨Raymond讓自己的行程如此不順遂。而沒有意識到向Raymond的恐懼妥協，其實是因為自己也深深明白這種孤立無助的恐懼是多麼的可怕。在心內真實的自己的呼喚下，Charlie選擇保護Raymond遠離恐懼，而非保護自己資產遠離負債。在此時，影片來到了關鍵的轉折點，Levinson不失時機地安排了一場大雨。這場Rain最後一幕裡，Charlie無奈地聽著「奈基的阿爾空氣力量」響聲。之前他剛剛尋Susan不得，再之前他得知了可以贏得監護權的希望，再之前他不得不把從3小時變成3天的行程里再擠出幾天來。失望、希望、失望，這是整部影片裡唯一一個有多重情感變換的場景。接下來，便是合理的為小事爆發，因Raymond的失蹤爾由衷的擔心和開始了解這個哥哥。很適宜的是，Levinson在安排測試Raymond的計算能力時把他對金錢毫無概念的情況也描寫了進去，於是我們可以認為Charlie並非因為看重他的特殊能力而去了解Raymond，而是真正意識到這個世上唯一的親戚的確十分特別，甚至意識到他真的需要他人的照顧。故而，他願意為了哥哥的電視節目表而在路途中尋找一個電視，而非飛奔至旅館。

事情發展至此，Levinson也決定把那個殘酷的真相告訴給Charlie，這個一直封閉自己的小孩。Raymond就是Rain Man，就是他心中的那股力量，就是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卻知道不能傷害Charlie Baby的哥哥。當Charlie驚恐的走出浴室去安撫Raymond時，我頓然發掘Tom Cruise的臉在那一刻完美無瑕。因此，Levinson也好心地把兄弟倆的感情往好處發展了，兩人相擁跳舞的身影方佛因為同樣的西裝而成為一體。Levinson甚至或有多餘地把Susan對Charlie的愛分給了Raymond一點，當然在那個情節上他安排得很自然，只是私下認為不出現那wet吻也無損全戲的發展。但就在這一夜，Rain Man終於出現了，他不是Raymond，也不是Charlie，而是Babbitt家族那不言語表地親情。

當我們把鏡頭拉到Raymond的最後一幕時，發現這個Rain Man雖隔著車窗，但卻已被見悉。

 

或許這是Rain Man影評里少有的一篇以Charlie為主的文字，但我的確認為Charlie的思想和情感發展才是通篇的主線。這不等於忽視了Raymond的作用，不等於認為Raymond只是一個條件。Raymond是整個故事的背景，這個背景是代表著一種未知，代表著一種真誠，代表著一種情感。甚少看到一部影片敢於把背景完全置於一個角色之中，這需要導演莫大的腕力和對整部影片完全的控制才能做到。Levinson在此表現得相當成功，但我想所有的一切都源於Dustin Hoffman不露聲色的表演。對於Hoffman在Rain Man裡的表現，我只想用一句話形容：Hoffman活在了這部戲裡，又走出了這部戲外。

（附：深刻好奇在汽車旅館裡，Raymond畫的房子究竟代表了什麼，特別是切到畫畫的那個鏡頭時，為何是畫了三條被手擋住的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