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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金之迷霧驚魂--The Mist

迷雾/史蒂芬金之迷雾惊魂/雾地异煞

7.1 / 340,625人    126分鐘

導演: 法蘭克戴瑞邦
編劇: 法蘭克戴瑞邦 史蒂芬金
演員: 湯瑪斯潔恩 瑪西亞蓋哈登 蘿莉荷登 安德魯布瑞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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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2008-05-05 08:01:43

《迷霧》:一次特立獨行的觀察


史蒂芬金作品表象並不復雜,但提煉恐懼心理的出色能力為他的作品刻上了標籤。導演達拉邦特顯然很喜歡這些具備恐怖意味的通俗故事。從一戰名天下的《肖申克救贖》到現在的《迷霧》,史蒂芬金恐怖小說賦予了達拉邦特無盡靈感。
    可是,如《肖申克救贖》這樣的現實主義作品在恐怖大師那裡並不多見,靈異鬼怪出沒的恐怖頭牌才是商標。難怪很多人一直堅信《迷霧》應該是一部常見的怪物電影,理應充斥大量的恐怖元素。而這種希望,達拉邦特只用了15分鐘就顛覆了。
    達拉邦特電影一直在豐富史蒂芬金的通俗性,使一部司空見慣的恐怖故事變成了高度人性化的集合,前作《綠里》就是典範。達拉邦特藉著作品中的人性原罪之恐懼感揭露了人性中的種種。《迷霧》這部B級水準的類型片在達拉邦特手裡變成了人性劣根匯總的努力詮釋。
 
    影片環境設置為超級市場,這個彙集大眾的場合也是人性聚集的地方。一場迷霧讓人喪失觀察能力,其中蘊藏的恐怖讓人深處絕境。在孤絕恐懼中人類喪失基本保障,從全副武裝到不著一物,人心也從文明狀態倒退回原始形態。
    在超市這個既封閉又開放的場所中,面對高密度的死亡機率,人會怎樣反映?基於生存需求本能的抵抗力和潛力如何發揮。換言之,你眼看自己馬上就要死掉,你會做出怎樣的行為?在《迷霧》這裡,肯定沒有英雄、沒有救世主,甚至沒有任何機會。
    凡人日常肯定受到主流思想的正面教育,相信人類可以渡過難關,應該相信樂觀,相信人定勝天。而對於看此類電影很多的大眾來說,即使篤定現實主義意境,終究還是會尋找一條形式主義的出路。換言之,在必要的犧牲和證明之後,人類總會存活。然而,《迷霧》要告訴我們的是人性天生存在著的那些劣根,那不可迴避的盲目性。
    從角色們發現異常到最終的震懾性結局,觀者可以看到諸多存活在身邊的普遍現象。這些現像在日常中往往被忽略省略,只有面臨絕境中會突然變本加厲,爆發魔鬼的真實面目。一部電影,糾集了這麼多的負面人性典型,就如同一面照妖鏡,可以規整的面對這些有必要了解和關注的心靈魔鬼。
    在看似簡單的情節中,達拉邦特對粗鄙性情、宗教信仰、群體生活、從眾心態以及英雄主義都做出了精彩詮釋。這些頗具力度的針砭貝達爾文物種起源「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殘酷法則包裝起來,如同一枚炸彈,讓入味之人目瞪口呆。
 
    遠古蒙昧時期的人類整天存活在躲避天災抗拒死亡的生計中,呼風喚雨的幻想著臆造自己的神,而軀體依然不得不面對強大的疾病和災禍。如此這般,最後依然活著並讓大腦發育到現在模樣,顯然是戰勝環境而實現進步的。
    影片中的群體面對的危機實質讓這些人徹底回復人類蒙昧的原始時期。面對嗜血的巨大怪獸,片中人物等同於原始人。這些在高度文明中安全感極強的人一下子被最原始的恐懼感和絕望感掌控並擊潰,只能憑藉本能追隨求生的慾望抗爭現實。而這些人,一生所受的教育和經驗讓他們必需要做些什麼。
 
    首先死去的是個年輕人,富餘熱情和冒險精神,情緒激動如探險。他很簡單的被幹掉了,從他的眼神中可以了解,從躍躍欲試的勇敢到死亡前的絕望恐懼,年輕幼稚是個法寶但有時也是最容易獲取滅亡的資源。
    世界上總有大量粗鄙之人,匱乏足夠的知識,在有限眼界中憑藉經驗生存,片中的電工就屬此範疇。地頭蛇的窮凶極惡背後卻有著遊街老鼠的膽量和氣度。在眼見為實之後,俯首稱臣的速度最快最開明。這樣的人可以迅速附庸在權威面前,只求自己可以安穩生存。
    有人天生醜陋缺陷。在太平時刻,他是被嘲諷被冷落的弱勢群體。在危機時期,他們卻可能成為面對危機的智者,憑藉常年被迫磨練的心境和行動達到讓人驚詫的能量爆發。世界總是這樣,面對危難的時候,那些漂亮的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人總是消失得最快。
    但這些人並不足以成器,他們屬於順應權威的個體。而真正的權威又是誰呢?在達拉邦特心中,宗教和英雄主義這兩個生產傳統權威的體系才是真正可能引導大眾行為的。
 
    西方世界多數為宗教國家,因而宗教的作用顯而易見。作為信仰的一種,宗教的根源其實還是出於蒙昧時期的人類對於大自然的深深恐懼。到了現代,宗教作為一種強大而全面的精神信念目的還是引人走上善途。信奉遵循宗教原則,是信徒們的必須。
    然而,這個必須對於內心陰暗之人能夠帶來什麼。道理很簡單,即使無比強大的神力也無法讓私慾之人歸附良性人性。片中的神婆起初似乎不堪一擊的弱者,離群索居,沉溺在宗教思想的邏輯中聊以自慰。極度自卑之人總會朝著兩種方向前行,一種悲情到自殺,一種虛妄到瘋狂。
    迷霧中讓人絕望的怪物為神婆創造了機會。因為,她看到日常中強大讓她壓抑的同類們同樣驚恐慌亂。這個在內心仇視人類的傢伙終於得到了正名的機會,進而瘋狂的成為了上帝的使者,人類的救世主,魔鬼的同類。更可悲可怕的是,更多的怯懦膚淺之人絕望之後看到的是一個殼子,一個可以躲避現實聊以自慰的殼子。於是,神婆和她的團隊不僅壯大,且都偏向成為魔鬼的同黨。說到底,人類由自戀以及從絕望引申出來的惡大致如此。
    達拉邦特很強大,虛擬了一個人如何從螻蟻變成天使的過程。這個過程讓我們看見了人類內心必然存在卻被粉飾太平的某些黑暗。這種黑暗並不只是電影故事,而是真的心驚肉跳的現實。
 
    英雄形像是一種心理暗示,用以滿足人們身心的自我實現。對於文明社會來說,英雄是應該出現的一種標準。成為英雄,可能性極小,但不妨礙成為一種心理暗示。個體對於英雄,尤其是形式上的英雄概念,有一種潛移默化的自我模仿。崇拜英雄,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和必須。
    《迷霧》中,畫家作為危難時刻的領頭人,飾演的就是英雄形象。這個依靠瀕臨絕跡的手繪電影海報謀生的藝術家很草根,很謙和,很低調。在面對危險的時刻,才顯示出不同於他人的能量和智慧。面對外憂內患,面對人獸險惡,他更像一個具備完整人格的人。在危難時期,這就是英雄應具備的模樣。而最終結局卻徹底不是這樣。
     面對迷霧中的絕境,當人們斷定出現的結局被徹底顛覆時,達拉邦特為觀者展現了世界的另一種狀態,一種於情於理值得相信的冷酷認知。起初,英雄尷尬的拒絕了一位母親聲淚俱下的建議:走出超市回家找孩子。這個信號並不是好兆頭,不是英雄所為,與日常的神婆一樣,有一種怯懦感存在。在最終結局裡,放棄了求生欲以及他最為震撼最為荒唐的處理行為更證明這一點。
     人類內心的怯懦無所不在,不僅存活在無知人的心裡,同樣存活在菁英的身上。因為這種惰性與恐懼並存的現象,英雄的壯舉是放棄對生的追求。而這種怯懦的生成,完全是社會所賜。一個本身具備優秀品質的男人,終究還是跌倒在長期的生活認知中。他的行為也許是合理的,但面對的現實卻證明是可悲的。現實世界中,讓人後悔的事情往往都在於尊重眼見為實的現實和缺乏足夠的堅持。
    達拉邦特很強大,創造了一個英雄無用的現實世界與妖魔鬼怪交融,為的就是這次震懾。即使是有所經歷之人,也不得不低頭於這種結局的冰冷無情。而這種結局,不僅關乎人性弱點,更多的則是讓人相信,這樣的事情是完全可能發生的,而且機率很大。這是人性絕望和可悲之處,卻永遠存在。
 
    當「英雄」面對那個返家母親身心崩潰,達拉邦特用這次特立獨行的觀察,循環了人性弱點之怯懦的共性。即使侏儒店員讓人喝彩的射殺囂張的巫婆,隨後卻被怪物吞噬;還是明確提示那個母親為孩子走入危機是真的偉大,可以存活,觀者只能在達拉邦特設計的現實中感到殘酷和鬱悶。然而,在這個只能刺激具備一定生活閱歷的人的影片中,起碼徹底清楚的描述了人性弱點中的怯懦本性和它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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