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好很可恥

  「那一年冬天，爸爸突然去世了，媽媽變老了，我們還好。我恍惚記得，爸爸走的那天，很快就是農曆立春了。」

　　暴雨過後的下午，把顧長衛《立春》前的《孔雀》找出來觀看。如果說，《立春》讓我還覺得夢想難能可貴的話。那關於《孔雀》，我帶著對父母深深的愧疚深深的凝視完了這些夢想的可惡。

　　媽媽費盡周折的給衛紅爭取到了在託兒所上班的工作，而衛紅生性大大咧咧又不甘平淡的生性令她覺得上班的乏味，剛開始工作就把別人家的孩子給摔了，賠禮道歉這些低頭哈腰的事衛紅自然不懂得去做，也都是媽媽收拾殘局。某個夏日，飛機轟鳴的聲音划過了衛紅的耳膜，麥田中從天而降的優雅傘兵讓衛紅與夢想撞個正著。衛紅也曾為當傘兵的美麗夢想，或者說遇見那個有著播音員一樣聲音的美好男人努力過。最終，男人遠走，衛紅看著別人帶著自己的夢想消失不見。年輕的姑娘誰沒有因為失意而餓著肚子懲罰過自己，當我再重溫這些畫面時，明白了懲罰了自己的身體，卻折磨了父母的心。之後天空中還會有飛機轟鳴著遠去，衛紅自己縫製了一朵降落傘，綁在單車的后座，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飛奔。有時甚至放開了雙手，任憑風搖擺著身體和傘。多像那年少時候的一幕，飛馳的單車，雙手環抱在胸前，總是有一驚一乍的驚喜。媽媽在路上看到了衛紅的「壯舉」，當媽媽奮不顧身的追像那朵單車后座的藍傘時，我明白，也許只有經歷過滄桑世事的人們才知道這樣的「壯舉」不過是丟人現眼。

　　我們總是不能和任何的別人分享一點愛，就算對方必須得到憐憫和關愛。

　　衛紅把自己抓傷，博得了一個會拉手風琴老爺爺的同情，衛紅也不過是想得到一份獨有的關愛。衛紅拉著手風琴，爺爺跳著朝鮮舞，這樣的舉動被從門前經過的婦女斜眼相視，流言總是歐巴桑們的專利。最終，衛紅在藥廠洗瓶子的時候，被老爺爺的兒女狠狠奚落並且毆打了一番，那個年代，男女任何的交往都有可能是禍端，女人一定要叫做狐狸精。

　　後來，衛紅通知她的父母，她要結婚了。爸爸顫驚著問「誰?」，媽媽狠狠的摔碎了手中的雞蛋。衛紅也不算突如其來的決定，只是哪個女人可以忍受週遭的流言蜚語。而媽媽，總是肇事的承擔者和必須接受者。

　　在衛紅出嫁前，把媽媽買給自己的手錶送給了哥哥，胖子。後來，胖子把三姑六婆的口水帶回到媽媽耳邊，還一副很有孝心的樣子告訴媽媽，別人嘲笑自己找不到對象就是對媽媽的嘲笑。總歸是大孩子了，媽媽隨胖子來到工廠門口，等花姑娘們下班時的蜂擁而出。胖子一眼看上了美麗驕傲的陶美玲，媽媽再次撕破臉皮的出場。懇懇的哀求陶美玲到家裡吃個飯，甚至偷偷塞給她一些錢，只為了滿足胖子初竇的心。陶美玲最終沒有去，媽媽最終給胖子相來了個腿瘸的姑娘。胖子呀，還好你完美一點。

　　年輕時候的衛強確實沉默的像個影子，而影子也是最陰暗的怪物。父親對衛紅和胖子的失望，只得把希望全部轉嫁到衛強的身上。這個外表羸弱乖巧的男生，不承認腦殘的胖子是自己的哥哥，甚至為了在人前的證明不惜傷害自己的哥哥。假如悶騷用的夠恰當的話，父親在衛強的書本里找到了一張裸體畫像，那個年代這樣的醜事如何自容？父親絕望的痛哭，衛強失蹤了。衛強的生活軌跡無疑是中國這個大時代人們生活觀念的軌跡，幾年後衛強的出現，領回家的是還有一個孩子的婦女。婦女自辦的舞場裡，已經出現了摟摟抱抱的年輕男女，在婦女葷段子的歌聲中扭著腰肢。

　　影片的結尾，三兄妹在還有殘雪的動物園裡，經過了關在籠子裡的孔雀面前。所有人都如此迫切的希望看到孔雀為他們開屏的美麗。強求又怎樣？孔雀在他們離去之後絢爛得綻放了。

　　三兄妹對於各自夢想的強求，而父母便是夢想與現實差距的承擔者。年輕時候的強求，終究苦的還是父母呀。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