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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皮埃洛--Pierrot Goes Wild

狂人皮埃罗/狂人比埃洛/狂人皮埃洛

7.4 / 36,978人    110分鐘

導演: 尚盧高達
編劇: 尚盧高達
演員: 尚保羅貝爾蒙多 安娜凱莉娜 Graziella Galva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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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熊無用

2008-06-14 04:07:36

迷狂之隻言片語


看了一遍之後有點迷亂的片子。半是因為中文字幕跟電影時間不對。

於是又看了一遍。英文字幕的。稍微明白了一點。

關於marianne

她第一次出現時頭髮梳得整齊極了,看上去像個女學生。那麼可愛。

然後皮埃洛就和她跑了。

在汽車裡她對皮埃洛說,

就是這個令我悲傷:生活永遠不像書裡面寫的那樣。我希望它們一樣,明晰,富有邏輯和條理。偏不是那樣。

然後他們的對話——

i'll do anything you want.
me too,marianne.
i'm putting my hand on your knee.
me too,marianne.
i'm kissing you all over.
me too,marianne.

於是皮埃洛拋下妻子跟她走了。跟這個有點神秘的姑娘。她說自己並不神秘,「我只是不喜歡談論我自己」,她說。

他們就那麼穿越法國,像陰影穿過鏡子。她身段苗條姿勢曼妙,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愛皮埃洛。她說:我知道我愛你,但不知道你是否愛我。可是皮埃洛用那樣的眼神注視她...他們爭吵,她說她其實並不為了買唱片跟他爭吵,她甚至不在乎錢,她只想生活。但他永遠不會理解。

在海邊他們親昵地擠在一起。皮埃洛問,為什麼你看起來這麼難過?

答:因為你對我說話用言語,而我看著你,用感覺。

皮:永遠沒辦法跟你交談。你從沒有想法,只有感覺。

答:那是不對的!感覺裡麵包含著想法!

然後他們停止爭吵,許諾要為對方做一切,一起撫摸著鸚鵡的毛。

在海邊生活時他們豢養著一頭狐狸,灰色有點發黃,耳朵大而尖。marianne撫摩它,尖著嘴已對它說話。狐狸很小隻,眼睛好大,看上去極為溫柔靦腆。他們爭吵時,狐狸坐在那兒,不安地四處看。

marianne,她會拿酒瓶子車前蓋乾脆俐落地砸人腦袋,能拿把小剪刀殺死一個人,用槍也在行。可她又像個小姑娘,唱唱跳跳。而且她總拿著一支臘腸犬的布偶,走到什麼地方也拿著,揪著它的尾巴轉來轉去。我有點好奇,她殺人時臘腸犬在什麼地方。

她或許的確愛皮埃洛,我不知道。她似乎認真地對他說:你為什麼總是不相信我愛你?我是愛你的,用我自己的方式。作為證明,你看,我到我們的海邊取回了你的日記本,看最後一頁,我為你寫了一首短詩。

皮埃洛於是開心起來,讀著詩。然後他們快樂地跑開。

她和fred又是什麼關係,我不明白。似乎有畏懼,但是如果只有畏懼又何苦四處尋他?怕是也有感情的...那麼她可以愛兩個人嗎?都不明白。我發現我能明白的事情太少...

關於皮埃洛

實際上他並不叫皮埃洛。每次marianne這麼叫,他都糾正,不,我的名字是斐迪南。但這實際上無關緊要...

從前他教西班牙文。那時候他認識了marianne,後來他跟有錢的義大利女人結婚,並有了孩子。重逢marianne讓他拋開了一切,做賊,流浪。他總是寫日記,喜歡文學,喜歡畫,喜歡想像。

我猜想他愛marianne是因為,跟她在一起才感覺自己真是活著的。之前的生活無異於行屍走肉。大多數人都在做行屍走肉並樂在其中...但他不能。

他真的愛她。

他的獨白——

我們再不需要鏡子來跟自己對話。

當marianne說:這是個好日子。

我想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所能知道的一切就是這樣的畫面:她說,這是個好日子。

再沒別的。

把這一切都弄清楚有什麼意義呢?

我們是由夢構成的,而夢是由我們構成的。

這是個好日子,吾愛。

在夢中,在言語中,在死亡中。

這是個好日子,吾愛,這是個好日子,在生命里。

他和她分開,他以為失去她了。於是坐到鐵軌上去。在火車開來的那一瞬間才躲開。然後她找了來,他有點迷惘地說:我不知道...天空的顏色,我們的關係...我搞不懂。

可是她說愛他,他那麼容易就相信了。和她在一起他像個小孩子,快樂地大聲朗讀,跳上樹和房子。

所以當他覺得marianne可能不再愛他了,他殺了她,用一枝槍。

然後反覆說,這是你自找的,這是你自找的。

再然後他把臉塗成藍色,跑出去,發出野獸般的嗥叫,在海邊,說了一句「為什麼」,之後把炸藥綁在腦袋周圍,點燃。



結尾

爆炸結束。鏡頭轉向另一側。

一片安靜的海,然後是太陽。

marianne的聲音——

又是我們在一起了。永遠。

不,只是太陽,和海。



關於導演(引)

就像現代主義電影的其他技巧特點都有其代表人物一樣,把戈達爾作為某種"破壞美學"的代表人物恐怕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戈達爾早先是法國《電影手冊》雜誌的影評家,從1959年起拍出他的第一部故事片《精疲力盡》起,他在九年之中,一氣拍出了十五部長片和若干短片。從1968年開始,戈達爾的極左思想使他得出結論說,他絕不能再為"資產階級觀眾"拍電影,所以從此不再拍商業性影片,而去專拍一些"給工人階級看的"、其實誰也看不懂的影片。至於他在開始的九年里拍的十五部故事片,賴茲認為"除了少數真正行家以外,大多數人對其奧妙之處還不大領會得出"。

  戈達爾對傳統技法的極度蔑視,是使他在六、七十年代成為西方電影界轟動一時的人物的主要原因。阿米斯認為,"從各方面看,六十年代的電影是戈達爾的,他使電影現代化了。"法國電影資料館館長亨利·郎格羅瓦甚至誇張地說,如果早期電影史可以分為格里菲斯前和格里菲斯後的話,那麼當代的電影也可以分為戈達爾前和戈達爾後。不欣賞他的也大有人在。美國影評家約翰·賽門在《紐約時報》上評論他的全部作品時說,"在讓一呂克·戈達爾的影片裡,一切都被棄諸不顧:意義、交流、有效的形式、男人、女人或生活。甚至是歷來的先鋒運動都未曾有過的那種為爭取更大的自由而反抗的精神,也被棄諸不顧。戈達爾的反抗只是為了滿足幼稚的放縱慾。在他的作品裡,感情都是虛假的,笑料只是些粗野的表橫,活動都毫無來由。。戈達爾顯然並不清楚他究竟想在他的場面、影片以致全部作品裡達到什麼目的,所以他冒冒失失地同時朝一切方向開步。這是一種極其狂妄的、毫無責任感的狂暴而又愚蠢的行為。"另一些反對戈達爾的汗論家們則一致認為,他的破壞的美學無非是預設自己缺乏敘事的才能而已。

  那麼,戈達爾究竟使用了哪些破壞性的技巧呢?

  首先當然是所謂跳接。別的現代主義影片也不乏跳接的例子,特呂弗在〈四百下》裡就故意裁掉了安托萬的父親從房間走到廚房裡的中間過程,以致畫面左角上的一隻貓突然"跳"到了另一個稍微不同的位置上。但是戈達爾的跳接更加匪夷所思。例如在《精疲力盡〉自右向左的汽車會突然變成自左向右,被追逐的卡車會突然消失。他可以毫不在乎地把悲劇一下轉為笑鬧劇,可以把不同時態連接在一起。在《狂人皮埃洛》(1965)里,時間過得特別快,在地點不變的條件下,現在式和未來式連續出現。

  同跳接正好相反的是"多餘鏡頭"。所謂"多餘鏡頭"就是在一個連續性動作中插入一些毫不相幹的鏡頭。戈達爾的影片大多以公共場所(咖啡館、街道〉為背景,他常常無緣無故地讓攝影機"遠盪"開去,讓一些"多餘鏡頭"打斷連續性動作,造成剪輯上的"不流暢感"。在《男性、女性》(1965)的開場戲裡,一對夫妻在影片男女主人公會面的咖啡館裡又吵又打,妻子追著丈夫上了大銜,當著她兒子的面拔槍打死丈夫。可是這場暴行同影片以後的發展完全無關,就情節發展的傳統觀念來看,這純粹是"多餘"的。

  "自我介入",和"亂髮議論"是戈達爾用來更徹底地破壞電影藝術的極端手段。戈達爾稱自己的影片是"電影化的論文",是不同於"三種傳統電影"(故事電影、紀錄電影和實驗電影)的"第四種電影"。他說,"我把自己看作一個論文家:我用小說的形式寫論文,用論文的形式寫小說,簡言之,我是拍而不是寫他們。"既然是"論文",就可以直接講述自己的觀點,可以在影片裡放進各種各樣抽象的素材,通過影片中的人物來亂髮議論,東拉西扯,常常離題萬里。在《我賂知她一二》(1966)里,他在女主角頭髮裡藏一個小麥克風,自己則站在攝影機後向她提問,她不許發聲,只以表情答覆,他猜度她的意思,繼續同她討論下去。在《賴活》(1962)里,哲學家滔滔不絕地大談什麼是語言。在《輕蔑》(1963)里,一位電影導演大談當導演的甘苦。他的影片中的人物都是健談者,話題從波普文化到最深奧的哲學。他的影片裡充斥著語言文字--講出來的,寫出來的甚至唱出來的。戈達爾希望觀眾因此而時時記得自己無非是在看電影,因為只有當一個人處於清醒狀態時,他才能正確地判斷他所看到的東西的含義。就這一點來看,戈達爾以乎是企圖在影片創作上搬用布萊希特的"間離效果"理論,即力求使觀眾在情緒上同劇中人保持距離,避免陷入,心醉神速的認同狀態但戈達爾顯然是把"間離效果"理論推到了極揣,結果被破壞的不是觀眾的幻覺,而是藝術本身了。

  戈達爾的這種種主觀隨意的手法使他的影片變成一堆斷片的自由組合。戈達爾曾表示他本人也無法解釋為什麼要用這種或那種技法,他在拍戲時採用即興的方式,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目的。但是他的影片無既是反映了他的存在主義思想的(他在西方電影界被稱為"存在主義的馬克思主義者")。他對世界持悲觀的看法,完全不相信人與人之間有真正交流思想感情的可能,所以正如賴茲在評論他的影片時所說的,"我們只能認為,像這樣的電影語言乃是一種表達苦悶的方式,這種苦悶是由於想把我們的世界組成更完美的形象的願望終歸失敗而產生的。"


關於電影本身

開頭聚會一場出現一個美國導演,被問及拍些什麼時,回答,愛,傷害...總之,情緒。也許是戈達爾借人物的口說出他的想法。這部電影不正是如此?情節十分簡單,甚至有些細節之處未必合理,這並不是情節片。他展示給你看的是情緒,人們的愛、不愛、懷疑、痛苦以致於絕望。

片子裡穿插著關於越戰的資訊。這個電影成於1965年,讓我們銘記一些事情。不難看出戈達爾對待戰爭的態度,他借marianne的口說出對戰爭蔑視人,輕易抹煞人作為人的意義的不滿,他讓皮埃洛和marianne演出所謂「山姆大叔的侄子同胡志明的侄女」的荒誕劇,為美國士兵表演,並用點燃的火柴模擬轟炸機。他讓皮埃洛戴上美國兵的帽子,做出大口喝酒的輕浮相,咧著嘴說「oh yeah!hollywood!"極盡嘲諷之能事。

他也喜歡在電影裡表達他對文學藝術的看法。開頭朗讀的對話家的評論,皮埃洛某段聲音嘶啞的獨白,關於文學表達人、時間、空間及其相互關係,喬伊斯。

有時候他就插進這麼一段,似乎並不在乎這是否與影片的主題有關。這正讓片子帶有更奇怪的美感,有點荒唐但是動人。皮埃洛和marianne蹲在路邊,皮埃洛指著一幅梵谷的畫說,我看見了梵谷在裡面割掉自己耳朵的酒館。然後他們偷了一部車。

我也許能理解皮埃洛,某種程度。但我不能理解marianne。戈達爾的電影出名的不好理解,所以我不理解也是正常的,我這麼安慰自己。

最後轉一個行家的影評

這個世界真是不可思議,皮埃羅不叫皮埃羅,而是弗爾南了。他當然還是個瘋子,但是他瘋狂的愛著瑪麗安娜,可是馬里安娜覺得煩悶。皮埃羅尾隨著馬里安娜(當然是狂奔著)來到南方,來到大海。朝向死亡,朝桌太陽,在絢麗的色彩之中。

  這不是一個暴力世界的圖畫,而是一個世界的暴力圖畫。總是暗指政治上的醜聞。自由的語氣,瀟灑的即興,以及法國電影中尚無先列的圖像的重量和美感。《瘋哥皮埃羅》講述的是一個痛苦的愛情故事,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首詩,從一個陰暗。四分五裂的。充滿著瘋狂。冒險和暴力世界裡提煉出來的詩,他試圖解讀一個無法解讀的神秘體系-女人的行為。這其中甚至有一種憤怒,有些人會將它看成是潑婦什上才有的那種暴怒,而在實際上,這只是一種深深傷害的發洩而已。我擊不起事什麽報紙曾載文,貝爾**說他誘惑女人方法是從絕對不送鮮花開始。真是智者之言。他的人格,,在這裡,反映他打開心扉,其實,歸根結蒂,他的人格和打開心扉本是一回事。他的做法當然一敗塗地。被誘惑的對象-女人-任由詩人貝爾**大發詩興,而其本人暗暗早已為他魅力所傾倒,或許也曾得到過他的恭維。他會說話,言詞中透著一種浪漫的激情。他滔滔不絕地說著。你會恥笑他,女人更喜歡一個粗魯的漢子一個敢做敢為的硬漢子,而不是項他這樣的人。那麽,就讓他死去吧。(略)聰明精妙、情感豐富、神秘莫測。是的,這就是本片的拍攝手法。他擁有動作片的全部魅力和技術,如粗暴、快速;它也擁有喜劇片的所有美感,如玩笑、打趣,此外它還擁有那種並沒有拆開閱讀就仍禁紙簍的一首詩歌。一封書信令人傷感的美。


Pierre Kast.摘自一九五五年十一月三日《巴黎瞭望》

白熊 05 01 08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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