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認同我的戰場——《偉大辯手》

——誰是你們的對手？

——他不存在。

——為什麼不存在？

——因為那只是反對我訴說真理的聲音。

 

教練叫他們嘴裡叼著木塞在空曠的森林練習。場景美得像幅畫。反反覆覆的問句。

「誰是你們的對手？」「它並不存在。」「他為什麼不存在？」「因為它只是反對我訴說真理的聲音。」

直到影片的最後，竟然顯得如此震撼人心。

那段帥得我完全忘了轉天還有思想道德修養的考試。就那麼呆呆地趴在螢幕前，看著人家的十年僅一敗。帥得令人髮指。現實就是傳奇。多麼傳奇的杜撰也比不過命運女神的瞎蹬輪子。所謂鬼斧神工。

 

我也是個辯手。從大學開始。我也幻想過十年一敗什麼的傳奇是由自己締造的。

為什麼想參加辯論隊，我也忘記了。總之不是什麼高尚的目標——但心裡還是喜歡的，非常喜歡。當然後來的浪費時間讓很多人退出了，也有人因為耽誤了他們戀愛的大好春光而光榮退卻。堅守下來的人不多也不少。我們稱之為人各有志。

每次堅持到懶得堅持的時候總會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喂，你喜歡辯論嗎？」

有照抄《灌籃高手》的嫌疑。可一切總是那麼簡單的，回到當初的起點，問自己開始的緣由，然後一切都會好起來一切都會沒問題。

我為它哭過為它笑過，我背過辯詞為它挨過罵接受過表揚，我認識了很多的朋友，我漸漸地更加擅長理論攻擊。於是我就真的再也不想放下它，在為它哭為它笑過之後。即使站在那個滿滿的辯論場上當炮灰，即使嫉妒那幫新人嫉妒得不行，即使我們的靈魂人物從此退出，我也決定好了，堅守最後的堡壘。

——我有信心接過這面隊旗，我更有勇氣第一個攻擊……

雖然我是個不那麼強大的四辯。我的進步大是因為起點低。

怎麼說，沒人不希望接受雷鳴的掌聲和代表一言九鼎的金盃吧。所以，把自己變成傳奇是最簡單的方法了。即使與電影中的人物相差萬八千里。

 

說回電影吧。觀影史太短，找到的唯一一場關於辯論的電影。其實也是兩條線講的，一條是他們創造的十年一敗的傳奇，而另一條，則是黑人爭取權利的曲折道路。

他們參加辯論隊，結集在著名教練托爾森教授的名下。

而父親是第一位黑人博士年僅14就上大學的主角詹姆斯·法默，傾慕自己的隊友薩曼塔·布科。唯一的女隊友則是希望當律師而由此鍛鍊自己的口才。他們在湖邊練習，和老師做著對辯，與自己的友人相互爭論資料的使用。

於是他們終於迎來他們的勝利。首先的一場便是福利對失業的影響。主角亨利·勞伊把教練寫的東西扣了過來，站在台上滔滔雄辯：「你能夠面對那一雙雙含血滴淚的雙眼嗎？」場下是雷鳴般的掌聲。

然後是一直的勝利。跟很多的黑人學校，然後不停地獲得勝利。教練說，你們有一個辦法可以跟白人學校對陣，那就是一直保持不敗。他們的勝利數不斷增加，輝煌得令人震驚。

而其中，詹姆斯·法默跟隨老師的時候發現他們的教練參加一個莫名其妙的會議。半夜的集會不知怎麼就被警察尾追堵截，似乎只是因為參加的主角們是黑人。教練警告他一定不要把事情說出去，就是這個事件直接導致了後來教練被無故拘禁。

他們看到黑人受到不平等的待遇。他們一家人莫名其妙地就被迫交出一個月的工資只為了了卻眼前的災難。他們看到一個孩子被吊死而只能趴在地板上忍住自己的屈辱與害怕。他們在拷問自己，這麼一路辯論下去，一路勝利下去的意義到底在哪裡。他們的辯論就算是真理但沒有人傾聽又有什麼意義。

他們到底是為什麼而站在那裡。為什麼而辯論。

 

這些統統化成詹姆斯·法默最後的陳詞。

他說話不快，只是字字震天動地。「我看到有個黑人被吊死。他是否殺了人，或者是偷了什麼東西？……也許僅僅因為他是個黑人而已？……他有孩子嗎？有沒有妻子和孩子在家裡等他呢？……我想你們應該慶幸我們使用了非暴力抵抗。」

哈佛大學的辯場上，主角這樣說道。震得台下所有人站起來奮力鼓掌。

沒有教練的指導，甚至在上場前還經歷過爭吵，但這一切都沒有關係。語言的力量震天動地，只因為我訴說的就是真理。你沒有撼動的能力和權利。

 

「你的對手是誰？」

「他並不存在。他只是反對我訴說的真理的聲音。」

 

主角成為馬丁路德·金之前的最著名的黑人平等運動領袖，而唯一的女辯手則成為了第一位女人權律師前往阿拉巴馬。這都是真實的人物和事件。他們都是傳奇。唯一杜撰的人物則成為了神學院的畢業生成為了一位牧師。教練則繼續作為一個平等的傳教士而努力著。

從此學校在辯壇上縱橫四野，十年未逢敵手。

 

說來高中課本上的《我有一個夢想》記得如此真切。那是多麼著名的一篇演講。

And I have a dream. I dreamt one day……

我夢想有一天，我們的孩子們生活在一個以他們的能力而不是他們的膚色來評判他們的國家。

我夢想有一天，自由之聲從美國的各個角落響起來！

……

念到最後熱淚盈眶。我當時對美國黑人運動的唯一印象僅僅是看過的圖書館的那本《湯姆叔叔的小屋》。南北戰爭也因此打響。除此我一無所知。

原來每個民族每個種族都曾經為自由流血犧牲。

我還記得聽真實的現場錄音時，台下反覆響起的掌聲和叫好聲。

 

他們也不過是一群希望獲得自由和平等的普通美國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