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撞車》想到范跑跑——關於人性的思考

昨天晚上看了去年奧斯卡最佳影片《撞車》。雖然覺得片子不錯，倒也沒有這麼快的想寫一篇文字。早上在Yellowstone咖啡館裡上網在豆瓣上瀏覽這部影片評論，看到有一位兄弟寫了一句：「……當瑞恩警官從快要爆炸的汽車裡救出曾經被他侮辱的有色人種的妻子時，白人拯救蒼生的美國好萊塢式豪邁再次勝利……」。心裡覺得堵得慌。

都是在看窗外，為什麼有人看到了美麗的星空，有人看到地上的污泥？或許在這種人的視野里，凡是涉及美國社會，一定要表現羅德尼•金，一定要涉及韓國學生在校園開槍，一定要寫趙燕被打是針對全球華人的侮辱和新一波反華浪潮的縮影……所有問題一定要聯繫種族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否則就不是真實的美國。這種人正好就像影片中一開始搶車的那個梳小辮的黑人——偏見一旦深入骨髓，所見一切便皆由心生了。寬恕、人性、希望……導演如果想表達這一切，碰到這種人看算是白費勁了。

不過基於懶得在網上跟道不同的人廢話，我也根本沒興趣發表評論。但在瀏覽丸子同學的一篇關於范跑跑的思考的文字的時候，我忽然就又想起了《撞車》中的這個鏡頭。

關於范跑跑的爭論現在大概都像被嘴嚼過千萬遍的饅頭一樣索然無味了，范老師就像千千萬失去甜味的甘蔗渣一樣被網民們無情地吐掉。當眾人要投石砸死那個婦人的時候，耶穌挺身而出說：「就讓那個無罪的人投擲第一塊石頭吧。」網上的眾人都把自己當作無罪的道德官，靠向別人扔石頭獲得自己的心理優越感。有沒有人問自己在遇到范跑跑的情況時自己會如何反應。對於我來講，我實在無法判斷自己在一瞬間會有什麼舉動，我甚至難以判斷自己行動的依據是什麼。我覺得，人性的善惡在突發事件到來不容你思考的時候就是一閃念的瞬間，幾乎是完全隨機的結果，和我們平時的理念和習慣性作為甚至沒有任何邏輯關聯。

對於《撞車》里瑞恩警官救人的這個片段，我絕不把它看作是劇情煽情的刻意安排，相反，我認為這恰恰表現出人性最真實的一面。我可以設想，這個有著種族偏見的警官在遇到車禍的時候，他的職業本能是迅速救人，在猛然間雙方發現對方的身份時，一剎那黑人女士寧可死都不願警察碰她，這在平時正常情況下非理性的舉動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同時，受到震撼的警察是否有基於負罪感的補償心理很難判斷，但我設想更多是基於警察的職業習慣和一瞬間人性的本能，是否黑人白人，是否是跟他有關聯，在這種突發事件面前恐怕是來不及思考的複雜問題。他不會在那一剎那想到雷鋒、黃繼光或者邱少雲。因此我雖然也對跑跑作為老師的身份表現出來的行為不恥，但我並不認為可以以此來判斷此人平日的思想和行為。

警官的行為肯定不會改變他對黑人的觀念和態度，范跑跑的行為也不能說明他平時就是個自私自利毫無人性的渣滓。就像影片中那位正直的黑人警官，在壓力面前終於妥協了，拒絕與瑞恩搭檔的年輕巡警在槍口下挽救黑人導演之後卻誤殺了黑人青年……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