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馨兒
2008-07-09 06:00:48
傷城之殤
傷城之殤
——關於《傷城》
這個冬天似乎不像以前那麼寒冷,少了冬天的味道.我在想,總應該有什麼來填補一下這個殘缺吧.恰巧這個時候,看了《傷城》.這個冬天好像也因此讓我的心踏實了許多.
影片中經常出現的美麗夜景很唯美,然後就鏡頭會由遠及近,再然後就傳來幽幽的對白:
--酒有什麼好喝的?
--酒的好喝正是因為它難喝!
這讓我想到很多.比如愛.比如思念.它們的甜或許正是因為它們的苦.我們只有被動接受,一直沉溺,無力牴觸.到最後竟然依賴它們,附屬它們.我以為這是悲劇,但後來才知道,這竟是完整的人生.
要看懂這部片子,要先學會讀懂人的眼神.梁朝偉和金城武,兩個用眼神代替對白的男人,非此即彼會讓你的心淪陷.你無法不沉溺於他們眼神中的秘密和隱痛.而他們卻一直用眼睛來背叛自己的心.在乎的假裝不羈,不在乎的假裝溫存.你可以理解這其中的無奈和悲傷?或許在你真正讀懂他們的眼神之後這理解才會直指心底,直至鐫刻.
仇恨真的可以蒙蔽真愛嗎?他以為是的,但到生命將至最後一刻的時候,他才明白:淑珍是不是他的女兒,無所謂了,她是我太太,和我爸爸,媽媽,奶奶,妹妹一樣,是我的親人.然後他給沉睡不醒的她戴上結婚戒指,在她的床前對自己開槍.沒有誰對誰錯.我只明白:他陪她.到了另一個世界.
影片從頭到尾,一直是很壓抑的氣氛,我有些喘不過氣來,它把我拉入一種痛苦的狀態之中,那絕對是一種無法釋懷的痛苦.我感覺自己就要消失迷散於其中,無力逃離.
有人說它是關於愛,關於絕望,關於忘記過去,可是又到不了未來.我以為不然.我想,它是關於殘缺,關於找尋,關於紀念過去,卻又逃避未來.不是嗎?
看到這麼一段話:
"特呂弗請教希區柯克,怎樣才可以成功地拍出一部緊扣觀眾心情的懸疑片,希區柯克舉了一個淺顯的例子:如果拍一個女子深夜獨身回家,走到街角處,暗裡撲出一個匪徒向她亮刀子,那麼,觀眾或者會在匪徒撲出的那一刻嚇一跳。但如果先拍街角的暗處,有一個匪徒亮著刀子在守候,再拍一個女子深夜回家,那麼,這個女子每往前走一步,都能產生危機感,觀眾難免會為她的安危提心弔膽。
《傷城》就是這樣,很早就告訴你,躲在暗角亮刀子的那個人就是梁朝偉,於是,劇情就一步一驚心。一個又一個的人悄然幻滅。讓人無奈。每個人身後都有深刻的傷痕,在燈紅酒綠的城市,他們狂歡,他們悲傷,有人選擇忘記,有人選擇拿回憶折磨自己。"
是的,懸念.但是我在看的時候一直在想像,那些殘忍的事都不是梁朝偉乾的,我以為這些只是要給觀眾造成錯覺而已.我沒想到,竟真的是他.梁朝偉註定是電影中的悲劇人物。他以帶著傷口的姿態出現,又以這樣的姿態消失。這讓我甚至忽略了他作為復仇者的殘忍,陰暗,冷漠,而關注更多的是什麼讓他迷失?也正是這樣的設置,才讓梁朝偉的表演空間,瞬間擴充了一個維度。
梁朝偉的眼鏡,這是一個很刻意的道具,梁朝偉摘下眼鏡的時候也是他卸去偽裝的時候,或者說是他像自己的時候。我會把這個道具理解成導演利用梁朝偉在觀眾中早已被接受和定型的形象而做的一個變奏,畢竟我們很少見到帶著眼鏡的梁朝偉.由此,當他戴上眼鏡的時候,也正是他試圖改寫自己身份的時候。我記得梁朝偉的一句謊言.他對淑珍說:我從小就沒有家,我們不能再彼此不信任了,否則,現在這個家也沒了.我看到了,他說那句話的時候戴著眼鏡.但我想,在他結束生命的時候,他應該用純粹的眼神說了這句話吧.
我哭泣,每個城市都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在緩緩訴說.也許你注意到的只是物質充斥的氣氛和瞬息萬變的時尚.但這些都是偽裝,每個城市都有這樣華麗的偽裝.這虛偽的掩蓋之下,才是我們從不曾體會的時代之痛.我們找不到傷口,所以永遠無法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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