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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冰花 The Dull Ice Flower

鲁冰花/DullIceFlower

8 / 359人    99分鐘


編劇: 吳念真 攝影: 李屏賓
演員: 李淑楨 製片: 杜又陵 燈光: 孟培雄 音樂: 陳揚 剪接: 黃正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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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傘

2008-07-10 23:25:03

野草的記憶


生於80年代的孩子可能會很熟悉《魯冰花》這首歌,甄妮在91年的春節聯歡晚會上演唱這首歌時,我只有5歲。那時候真的沒有什麼流行的兒童歌曲,所以《魯冰花》一出現在當年的春晚上,就很快風靡了整個大陸地區。應該感謝這首歌,因為正是有了這首歌的流行,我才能很快看到同名的電影——《魯冰花》。

 

算一算日子,《魯冰花》早已成了應該放在紀念館裡的一捲黑色膠帶,它奪得第26屆台灣電影金馬獎的時候,大部份大陸人並不知道有這個獎項。我問過很多人,當年是否有幸看過這部電影,答案是否定或者不確定的,這讓我很遺憾。但我又很幸運,在那個朦朦朧朧的啟蒙年代,同學們需要手拉著手才能走到電影院的時代,我很意外地遇到了《魯冰花》,並且能用我幼稚但敏感的心去觸摸到了它的無法言說的價值。當我在很多年後玩味著什麼是藝術,什麼是電影,什麼是人性的時候,感謝上帝,在我記憶中最寶貴的深處,始終珍藏著一份深信不疑的理解和感動。

 

其實台灣的農村和大陸的沒有任何區別,這次翻查資料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這部電影的出處並不是大陸;並且同時意識到,在電影中我反覆看到的河水,雨下過的泥濘地,還有瘋狂長個兒的野草,其實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所有的農村,以及農家人的淳樸,執拗和與生俱來的悲情。古阿明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高山族的農村孩子,擁有大部份孩子的頑劣,不上進和突兀的天才;而郭雲天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城裡來的美術老師,和所有半吊子藝術家一樣沒有權,但理想主義。阿明爸爸的頑固內斂,阿明姐姐的隱忍堅強,很自然又很頑強地紮根在他們的個性中。善解人意的老師看上了這個窮苦孩子耀眼的才華,卻得不到任何人,包括孩子家長的支持,他只能遠走他鄉。最後,當郭老師拿著阿明的畫在國際比賽中得獎後回到村里,阿明已經去世,電影的最後是村裡的青山綠水,和依舊瘋長著的野草。

 

其實一直到現在我仍然搞不清楚為什麼當時我和我的同學們會哭得連手帕都濕掉……或許因為從小生長在城市中,當時我們這些6、7歲的小孩子根本很難理解阿明爸爸為什麼要這樣狠狠地打他那個已經得了重病的兒子,又為什麼會在阿明死的時候又死死地抱著最後一塊棺材板不肯釘上去;還有阿明姐弟倆在海灘邊唱《魯冰花》,後來阿明重病躺在床上,姐姐給她洗腳,兩人又一同唱起《魯冰花》。當時有很多東西我並不能看明白,即使現在,很多東西我可以明白了,卻依然不會覺得明白了這些東西會讓我更熱愛這部電影。這也許就是一部優秀的兒童電影最為人稱道的地方:它有很紮實的現實基礎和很深厚的情感寓意,但這些東西反映在畫面上的卻很質樸,很純淨,以致於讓看的人很容易僅藉著感性就能夠觸碰到電影背後深沉的意義和價值,並在此後的很長一段日子慢慢地消化它們。而這個消化的過程又同時是你成長的過程,以致於讓電影真正地沉入到你的生活中去。這就是藝術最大的魅力,《魯冰花》為什麼那麼經典,就是因為它在我6歲時打動了我,過了15年,又在我20歲時再次影響了我。

 

這部電影的同名歌曲很好聽,到現在我也會常常聽它,這些舊的老的東西,摸在手裡彷彿特別有質感,又好似無法表達。就像在我喜歡這部的電影的時候,我喜歡它什麼呢?肯定不是我分析的那些,喜歡和理性沒有多大的關係,我喜歡鏡頭裡的那些草,長得很高,很快。阿明死的時候,爸爸和姐姐去找他,他們跨過密密厚厚的野草,鞋子踩在草堆上的聲音似乎特別清晰;還有郭老師回來的那一天,他去看野草里埋著的阿明的墳墓,他們把他的畫和獎狀都燒了,郭老師一直皺著眉,我好像看到那些野草一直在瘋長,直到把他們都淹沒了,時間就此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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