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飛翔的黑色騎士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在去看它之前，我就知道它不會是許多人心目中的蝙蝠俠電影。－－對如我一般的蝙蝠盲來說，蝙蝠俠是什麼呢？想來不過也是脫胎漫畫的超級英雄之一，面具，服裝，肌肉，美女，前撲後繼花樣百出的或變態或猥瑣或邪惡出另類可愛的敵人，以及永恆不變的勝利結局。

然而我其實不了解那部漫畫。無論是在畫冊里，還是在螢幕上，我從不認識Batman Begins之前的那一個蝙蝠俠。

對我來說，這個傳奇故事起自2005，續以2008。

這不是說我要就此公然無視其背後的漫畫文化；只是出於書獃子的本色想要聲明：我對蝙蝠俠的全部指手劃腳，都是基於這兩部電影，至於它們是否符合所謂的原著精髓，實在不是我這個偽蝙蝠俠扇子可以置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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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開始，暗色故事的潮流悄然興起。一時間滿腔熱血的正義英雄再不是眾人追捧的對象，再完美強悍的角色也不得不加上點內心掙扎。這潮流似乎在 Superhero電影上體現尤甚，蜘蛛人超膽俠F4，黑暗的另一面紛紛出籠，《超人歸來》能勉強得以免俗，大約要歸功於他本質上就不是個人了。

然而同樣是順應觀眾們日益怪異的趣味，做法仍舊有著高下之分。Batman在我眼中便算得個中翹楚，－－至少，把我的惡劣趣味迎合得很好。作為一個被兩部蝙蝠俠前傳成功娛樂到的觀眾，我應當感嘆一聲夫復何求罷，——特別是考慮到我被三部蜘蛛人電影雷得目瞪口呆的事實。

我坐在影院裡，期待著壯觀過癮的動作場面，節奏分明的故事情節，不說爐火純青起碼也不要荼毒眾生的演技，和－－符合我審美觀點的主角配角。

這些我都如願以償了。事實上，居然還得到了更多。若說這全是由於「期望值越低就越容易得到驚喜」，捫心自問，卻是對它不公平的－－當年的Batman Begins或許如是，但是對The Dark Knight，我的期望卻是從未低過。

每一個英雄都有不為人知的過去。每一個傳奇都有容易忽略的開始。

Batman Begins中，我看著Bruce Wayne，起初只覺得匪夷所思。億萬財富的繼承人，擁有一切可以肆意揮霍人生的資本，卻選擇了自我放逐踏上那樣一條變態的特訓之路，不管是要滿足內心深處那份正視恐懼的執念，還是要尋求面對父母雙雙意外身亡的傷痛，都和我們這些普通人喜聞樂見的「常理」大相逕庭。

然後看著他回歸，一步步去做回那個生來註定的角色。似乎糊塗的二世祖，荒唐放縱的花花公子，酒如琥珀美人如玉，你看著他無奈搖頭，他卻在醉生夢死中抬眼，而那教人不由得想起Tom Cruise的陽光笑顏下，卻隱著一道冷冽的暗色。

白日與黑夜，Bruce Wayne與Batman。面具服裝斗篷鎧甲，層層剝落後赫然只現纍纍傷痕。The Dark Knight的開場，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殘酷。超級英雄又能如何？雙重人生的疲憊哪裡是常人能夠忍受，明知人人皆有極限，蝙蝠俠的傳奇卻沒有極限，也不能有極限。億萬富翁又能如何？縱能動念之下便叫俄羅斯芭蕾舞團取消演出隨己出航，亦是不能強求那個青梅竹馬的女人去做自己與正常生活的唯一關聯。懲惡揚善的初衷，帶來的卻是意想不到的結果。那夜空裡飛翔的暗影本當是威懾罪惡的象徵，卻不料激勵孵化了把罪惡當成畢生追求之至上藝術，把對付蝙蝠俠看作「完善自我」 之終極使命的怪胎。

至此，我說，Batman，實在是個要命的職業。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他從The Dark Knight開場就想要退出。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他寄希望於Harvey Dent，意氣風發的地區檢察官，Gotham萬眾矚目的光明騎士。

可是，是否每個人都註定要有這樣的掙扎？堅持一己之念，難道真的是英雄和瘋子的專利？

Some men aren't looking for anything logical. They can't be bought, bullied, reasoned or negotiated with.

——說的是The Joker，還是Batman本人？

幸好還有詹姆士 Gordon，有Alfred Pennyworth，有Lucius Fox，有那兩艘船上經歷了那驚心動魄之十五分鐘的囚犯和普通人們。你看不到他們置身聚光燈下，在這無盡暗夜中，他們卻保持著那一抹溫暖的亮色。

故事的最終，人性的社會實驗沒有爆出盛大的煙花，光明騎士卻被證明是可以墮落。然而為了保護人們心中的希望，哪怕只是虛假，來自暗夜的蝙蝠，隱入暗夜成了唯一的選擇。況且，既然已經歸於暗夜，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從此再沒有墮落的餘地？

於是黑色的騎士在夜色中展翼，縱使替旁人背負了罪名，縱使模糊了英雄與罪犯的界限，還是只有我行我素地走下去。

是巧合吧，把Batman翻譯成「蝙蝠俠」。沾了這個俠字，還怎能去做維護官方法律正義的化身。黑色的騎士，亦正亦邪，其實已經是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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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演技，不能不提Heath Ledger，傳說中The Joker在現實中的受害者。

可是他這場最後的華麗表演，真的光芒四射。

You either die a hero, or you live long enough to see yourself become the villain.

作為一個出色的演員而死，由此是否也算一種幸運。



最後，——why...so...serious？

——我發現自己正在變成Christian Bale的粉絲。
——我發現我在為那「低調許多」的藍寶堅尼微笑。
——我發現，這年頭，超級英雄也要高科技支持，而高科技的意思就是燒錢，……燒好多的錢。


＊＊感謝royhu指點迷津解決了我對片中關鍵情節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