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無處發洩的青春

大學的時候睡在我上鋪的兄弟，一度迷惑於人為什麼要活著，或者說執迷於追問人活著的意義在哪裡這個話題，直到把我們同寢室的人都問的都不再能忍受，要嘛無語，要嘛抓狂，痛斥他無聊。
後來在一次義務勞動中，這位兄弟又把這個問題拋給了班主任老師，還是班主任老師回答的比較好，套用海德格爾的話說，人正因為是向死存在的，所以要詩意的棲居著。記得後來風入松書店裡還把這句「人詩意的棲居著……」寫到了入口的牆上。再後來，就到處見到這句話的各種演繹版本了，我最常見到的應該是利群廣告了：人生就像一場旅行，不在乎目的地，只在乎沿途的風景，和看風景的人。
回想起來，青春的時候總是忘了看風景，更多的時候是忙著在找目的地，這個目的地不一定是最終的彼岸世界——死亡，而更多的時候是一些里目前近的不能再近的目標：出國啦、工作啦、把妹啦、甚至是英文過級等等。當時的自己，對於這些近期目標心底里總有些不以為然的，覺得人不必太過功利。不過對於更遠一點的目的地，心裡也是一片茫然的。於是這些過盛的精力除了在臉上留下了一些凸凹不平的痕跡外，就這樣悄悄地溜走了。
現在回想起來，不免有些後悔，早知道反正都是浪費，還不如更徹底一些，就如同漫畫《BOY聖子到》中的主角叫日日野晴矢一樣，每次出場都大叫「征服世界！我的理想！我的野心！」，雖然夠扯，但卻足夠彪悍，與《熱血高校》中鈴蘭制霸一樣。
其實三池崇史絕非不知道鈴蘭制霸這個目標有多扯，不然他不會安排林田惠最後出場來總結全片：「根本就沒有什麼鈴蘭的頂峰，就像你打倒芹澤一樣，新人會接連不斷的出現，那才是鈴蘭。和他們對戰的時候，你也就畢業了。制霸就會像夢一樣消失。」
其實沒關係，青春就是用來發洩和浪費的，當制霸想夢一樣消失的時候，我們就長大了。青春就這樣在我們身上烙下印記。一旦這些烙印因為酒精或者其他機緣重新刺激我們的神經的時候，我們不免要感傷或者唏噓一番，喃喃自語的念叨自己老了，那些日子像風一樣遠去不回了。
當年的傻事，現在回想起來，也許顯得不那麼傻了；當年曾經痛恨的人，現在早就遺忘了；不過當年被自己傷害過的人，卻已經沒辦法補償了，只好留一分歉意，只要不經意的碰掉了蓋子，它就會冒出來，讓人發一會呆。
至於睡在我上鋪的那位兄弟，他對班主任老師對人生意義的回答，大約不是十分滿意，卻也不再執迷於這個問題，大學一畢業就在廣州安家落戶，自己也變成了老師，之後又在一班同學中第一個娶妻生子，聯繫電話都很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