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衛的花樣,李安的年華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不知道這個題目是不是有些矯情了，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頭而已。

  1999年或是2000年，大街小巷談論著梁朝偉的領帶和張曼玉的旗袍，還有暖昧不清的「花樣年華」。我記得是一個晚上，家裡搶租到了電影的VCD，於是一家人坐在沙發上認真地擺好了架勢開始看。情節全忘了，只記得媽媽一直在數張曼玉的旗袍數目，然後爸爸一個勁地暫停，轉過頭去問媽：「這個地方是怎麼回事啊？」勉勉強強地看完，覺得王家衛這人很沒意思，拍些看不懂的電影，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了大學。然後開始喜歡《重慶森林》，迷戀《藍莓之夜》，然後決定重新看這部電影。

  腦子裡儲備的背景並不是一片空白的，於是不住地開始聯想。原來《藍莓之夜》裡面那段讓人哀傷的口琴吹奏的旋律來源於《花樣年華》裡面的主旋律，大提琴低低的哀鳴隨著鏡頭節奏的減慢適時響起，被旗袍包裹得完美剔透的曼妙身姿開始緩慢地移動著步子，和逼仄得讓人窒息的空間裡的筆挺西裝的男人插身而過，或者交錯，然後側身讓路，各自向反方向前行，那種叫做「寂寞」的情緒就這樣被無盡地放大了。

  他第一次出場是上樓梯的背影，步伐和八年或者九年後的螢幕中的動作相差無幾，油光可鑑一絲不亂的頭髮，眼角的皺紋要少一些，含蓄的眼神中滿滿的憂傷。他們第一次在餐廳吃飯，他試探她的眼神和八年或者九年後相差無幾，盯著她時的專注，禮貌性微笑時略微上翹的嘴角，一時間會讓你恍忽，這是王家衛的花樣，還是李安的年華？或許該自豪的是梁朝偉，他不只是一個角色了，所有的電影中都有了他自己獨特的標籤。這些都是屬於他的電影。

  狹小的空間裡漸漸昇華出濃濃的慾望，夾雜著對平淡時間的焦躁和各種事件帶來的抑鬱，兩個「氣場」相交匯，總會發生一些什麼吧。李安選擇讓他們釋放，易先生在車上惡恨恨地開始講述他審的犯人噴了他一皮鞋的血，在小小的房間裡兩個人無盡地相互安慰或是折磨。王家衛卻試圖稀釋這種衝撞，於是計程車上，她軟軟地說著「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家了」，靠在了他的肩上，結局卻只能是兩人商量著誰先下車，一前一後地回住處，免得鄰居誤會。李安的電影裡有暴力，有血腥，有生死。而王家衛卻只讓她默默地去他的房間溫存，然後帶著屬於自己的鞋，撥通電話無聲地拿著不說話；而他選擇找一個小洞獨自說著秘密，然後用土埋上......

  我看不懂電影，假裝不來文藝飯，不過卻覺得這兩部電影給我帶來同樣的感覺，就是看完以後很累，因為演員的每一個眼神和每一句台詞你都得去啄磨，然後恍然大悟，一時間心情很愉悅。

  或許每個導演詮釋給我們的，都是他曾經經歷過的花樣年華，然後結果卻如此精彩紛呈。

  這個暑假，就假裝一回文藝青年，喜愛一回王家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