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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一個

2008-08-21 09:04:09

瘋癲的時代——從福柯的《瘋癲與文明》看《第七封印》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很早就看過《第七封印》了,但是除了對裡面的一些很有哲學和思辨意味的對話以及對死亡的態度有所感悟外,對其宗教、時代、社會背景的知識匱乏使得我無法從整體上去理解影片。影片本身故事不復雜,騎士回到了故土,發現瘟疫蔓延,死亡隨行,而他同時也重新審視自己的信仰。主要人物有騎士,騎士隨從,戲劇演員。
    
    後來,看了福柯的《瘋癲與文明》。這本書主要點明社會的意識形態存在與不符合意識形態的行為思想的歷史關係。在其中的一段評述的就是《第七封印》影片的時代,看了之後,對影片的環境背景認識加深了,也加深了對影片的感知。
    
    福柯觀點是:這個時代是瘋癲的,瘋癲通過死亡,通過信仰的動搖在社會中擴大化,這個時代對瘋癲是寬容的。瘋癲進入了自由的想像王國,每個人的思想都在鬆動的主流意識形態邊緣感受到真正的自我。
    
    影片很大一部份主題是死亡,原因是死亡是那個時代的流行話題。瘟疫、戰爭帶來了太多的死亡,使得那個時代被死亡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死亡的主題獨領風騷。人的終結、時代的終結部帶著瘟疫和戰爭的面具。威脅著人類生存的是這種萬物都無法逃避的結局和秩序。甚至在此岸世界都感受到的這種威脅是一種無形之物。」福柯是如此簡要評述道。所以當導演選擇了這段歷史也就已經準備探討死亡了。
    
    影片另一個內容就是戲劇,演員在片子中是很重要的角色。在當時的社會中,這是為數不多的消遣方式了。「當所有的人都因愚蠢而忘乎所以、茫然不知時,病人則會提醒每一個人。在一部人人相互欺騙,到頭來愚弄了自己的喜劇中,病人就是輔助的喜劇因素,是欺騙之欺騙。」福柯所指的其實就是演員扮演的角色。他們以一個看似隨意的態度甚至有點可笑的態度來作為真理的衛士這個角色,用滿不在乎的口氣想人們說著值得思辨的真理。
    
    「人們從發現人必然要化為烏有轉向戲德地思考生存本身就是虛無這一思想。面對死亡的絕對界限所產生的恐懼,通過一種不斷的嘲諷而轉向內部。人們提前解除了這種恐懼,把死亡變成一個笑柄,使它變成了一種日常的平淡形式,使它經常再現於生活場景之中,把它分散在一切入的罪惡、苦難和荒唐之中。死亡的毀滅已不再算回事了,因為它已無處不在,因為生活本身就是徒勞無益的口角、蠅營狗苟的爭鬥。」這是段精彩的對死亡如何轉向瘋癲的論述。在影片中的那個和鐵匠妻子私奔的演員就是典型的用瘋癲來代替對死亡的恐懼。他企圖用嘲笑的口吻來淡化死亡的恐懼,他在扮演死亡這個角色時玩世不恭,顯然他將死亡當成了個「笑柄」。在後來他與死亡的對話中也是,甚至還用搞笑的口吻說道:「我是個演員,也不能豁免(這個詞我MS翻譯的很菜,請無視)嗎?」他被鐵匠妻子拋棄,那個女人甚至惡毒的慫恿鐵匠殺了他,之後在他成功自己在眾人面前主導了死亡後,自己就被死亡找上了門。讓人很值得深思。
    
    而在我看來騎士隨從何嘗不是一樣呢,他經常做旁白性的帶有調侃意味的點評一切,何嘗不是用近乎瘋癲的口氣來面對世界,面對死亡,歷經戰爭的他深刻的體會到過生存的虛無與死亡的無處不在的真實,他沒有想他的騎士主人那樣選擇對抗,選擇尋找。而是嘲笑信仰,嘲笑死亡,嘲笑女人,嘲笑私奔,企圖用置身度外的態度來克服自身的迷茫與恐懼。用德尚的語言可以很好評價他「我們膽怯而軟弱,貪婪、衰老、出言不遜。我環視左右,皆是愚人。末日即將來臨,一切皆顯病態。」無力改變週遭迫使他只能改變自己的態度。
    
    主角騎士則完全的不同,他信仰上帝,也懷疑上帝;他對抗死亡,也最後接收了死亡。他不是無所作為的等待命運,而是企圖用信仰(上帝)、用智慧(象棋)、用對生活的美好(演員與演員妻子)來反抗,來尋找他的答案,尋找意義。他的探索、迷茫、堅定、動搖、思考、懺悔讓我很感動,一個真實的不虛偽的靈魂總是能讓人感同深受的。騎士沒有用瘋癲來放縱自己,始終是採取了嚴肅的態度,所有最後回到城堡,他說「一切都結束了,我也累了」,他企圖用理性去承受一切,承受矛盾,最後只是發現了弱小無知的自己。一種古希臘式的悲劇。
    
    用福柯書中的一些看法和觀點去嘗試分析一下電影中無處不在的隱喻和暗示。由於整部影片還有很多的暗喻,很多我肯定完全看不出來。所以就只舉一個例子試著分析下。

    一開始的場景,在大海灘邊趴在地上。大海在當時象徵著瘋癲象徵夢想奇幻。「水域和瘋癲長期以來就在歐洲人的夢幻中相互聯繫著。」因為「水質是一種晦暗的無序狀態、一種流動的混,是一切事物的發端和歸宿,是與明快和成熟穩定的精神相對立的。」所以可以認為海象徵這非理性的,非主流的,變幻的。騎士和騎士隨從在海邊,暗指他們從一個夢境中回來了,所以兩個人都睡在地上做夢。騎士先清醒過來,遇到了死亡,騎士在這時候還是有堅定信仰的,他用信仰和智慧對抗了死亡,爭取了事件去「做一些要做的事情」。而隨從則被他叫醒,很明顯隨從不願意醒來,他對主人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算是吧),他很留戀夢幻,這和他對現實的玩世不恭是很符合的。他寧願要虛假的夢境也不要真實的困惑和乏力。還有一個細節也證明了這一點,一開始騎士和隨從都是面向天空的躺著,但當騎士在對抗死神後,他的隨從被叫醒時是背對天空的,這表示了他不願面對死亡,恐懼死亡。

    我主要想表明的就是,福柯的《瘋癲與文明》中關於這個時代的表述對於理解該電影很有幫助,通過這個來更好的理解電影的背景,體會其中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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