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青春

    緊抓住夢想
    因為若夢想死去
    生命則如折翅之鳥
    無法翱翔。

    緊抓住夢想
    因為當夢想離去
    生命則如貧瘠之野
    冰雪茫茫。
     ——蘭斯頓•休斯

    在瀏覽時光網的時候，偶然看到了《死亡詩社》，勾起了我對於往昔的回憶。那是2005年初，我和我的愛人，在寒風依然凜冽的時候，一起從廣州返回鄭州略作休息，隨即奔赴北京，試圖一展所長。然而，「京城居，大不易」，高不成低不就的我，每日裡頹然往返於正白旗和海淀圖書城之間，在遊戲、閱讀和電影中虛耗光陰。
    同學休息時，我們便一起去清華背後一個小胡同里名字頗雅的小店裡淘碟。小店兼營圖書、DVD和CD，很安靜，往來無白丁，燈光黯淡，三三兩兩的文藝青年們低聲交談，間或建議老闆要進些什麼貨，老闆也矜持地點點頭。
    心滿意足地從海淀圖書城的野草書店和這家小店回到正白旗的住處，我們便聚攏在一起，或兩三人，或四五人，邊聊天邊看電影。放映設施是一台DVD播放機和我們大二時購買的電腦顯示器，喇叭亦同。那時候，看的遍數最多的，就是《教父》三部曲。《死亡詩社》，也是那個時候才看到的——雖然之前有過耳聞，卻始終未睹。看完之後，一片沉寂。喧譁不聞，嬉笑不見，只有相顧而嘆。
    有人把這部電影和大衛芬奇的《搏擊俱樂部》相提並論，因為它們都被這樣評價：如果你還年輕，那你去看這部電影吧；如果你已年老，去看這部電影吧。當你年輕時，這部電影也許會讓你更有力量。當你年老時，這部電影也許會讓你更加寬容。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它一定會影響你的一生，以咆哮的洪水或緩緩流動的岩漿的形式。我始終相信，任何優秀的文學或者藝術，都是在反照人類自身，它能讓我們經歷與現實不同的人生，體驗不同的情感，讓我們更豐富，更博大。藉助它們，一個青年可以比一個老者更加睿智，一個孤僻的人可以活過千百次。
    總有一天，年華會老去，歲月和記憶將一起褪色。在約伯的天平上，我們回顧過去：走過的路值得我們銘記嗎？站在芸芸眾生中，別人能認出我嗎？我們有沒有堅持過、奮鬥過、抗爭過、大笑過、讓夢想飛翔過？有沒有這樣一個時候，我們會忽然想起：「我也曾有過夢想，但是……現在想想，覺得很後悔」？
    王小波說：人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我們還應該有一個詩意的世界。所以，阮籍想要「外不殊俗，而內不失正」，海德格爾想要「詩意地棲息」。我們不僅為將來而活，也要酣暢淋漓地活在當下；我們為了生活的重負彎下腰，卻依然頑強地「seize the day」——我們會老去，夢想不會。
    在片中，尼爾的父親在得知尼爾將出演《仲夏夜之夢》後說，我做了很大的犧牲，才把你送到這裡，你不能讓我失望。這是溫暖的夢想和冰冷的現實天生的隔閡，是遙遠的夢想和近在咫尺的現實之間的距離，是飛翔的夢想和腳踏實地的現實之間的矛盾。
    那一刻，你是站在桌子上凱旋的水手，還是在岸上羞愧的觀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