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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狗--Straw Dogs

稻草狗/大丈夫/Strawdogs

7.4 / 64,465人    113分鐘 | 118分鐘 (uncut)

導演: 山姆畢京柏
編劇: 大衛施烈戈德曼 山姆畢京柏
演員: 達斯汀霍夫曼 蘇珊喬治 彼得法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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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輩子

2008-08-26 06:02:28

終止暴力的暴力


如果我說環境成就性格,恐怕有人要舉出三五個異類以示不服,那麼說一個大的環境(歷史啦宗教啦習俗啦階層啦職業啦氣候啦飲食啦)會對群體性格造成影響,想必異議者會少些。處於環境中的個人總要獲得一種群體認同感,希圖融入其中。反之,與環境的疏理、隔閡則會讓人感到不適,不自然、不安全,感到孤獨、寂寞,殘損,甚至走向社會的對立面。人屬於某個環境,環境有著自己的性格,人亦如此。那麼當環境性格與個人性格產生衝突,個人當如何自處,是逃避?是調和?是改造?還是對抗?看《稻草狗》(Straw Dogs)的過程中,我就不斷在想這個問題。

一個美國數學家帶著妻子在英倫郊外謀尋到一個清靜的居處以便專心著書,電影的相當篇幅都在進行著安逸生活中所伴隨的瑣碎的幸福和小爭吵。據說導演薩姆在電影開拍前令兩位飾演夫妻的男女主角一起生活了兩個禮拜,同時編劇大衛·澤拉格也在其中,將兩人生活中的諸多細節寫入劇本。這些都在造就一個假像,好像一座二人世界的幸福孤島,然而幸福在細微處出現變奏,並且愈演愈烈。雇用修葺小屋的工人消極怠工,還偷窺數學家的妻子,妻子的貓被吊死在臥室的衣櫥中,最終流氓們施計引開主人強暴了他的妻子。數學家選擇了沉默,好像一切未曾發生,好像電影暗示地他從美國來到英國的緣故一樣,他在逃避,而逃避只會令這些流氓得寸進尺,更加肆無忌憚,當事情發展到一個程度,我們會想到一句中國諺語: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Dustin Hoffman飾演的美國數學家並非簡單地因為無可抑制的憤怒發起反擊,這種說法忽略了一些不該忽略的東西。數學家的沉默也罷,懦弱也罷,都是在自己面臨恥辱的遭遇下所做出的逃避應對,而電影重頭戲的所謂大反擊卻是因為要保護一位誤殺少女,在逃跑中被自己撞傷的弱智青年尼羅。這讓數學家的性格顯得矛盾,在自己受辱遭遇下,選擇沉默,在暴徒要在自己家中殺死弱智青年的境況下,卻選擇了奮起反抗。

如海明威言:每個人都不是孤島,他人的不幸也是自己的不幸。數學家的奮起反抗可能被理解成現實遭遇積累下宣洩爆發的激烈回應,也可以理解為對自己原則底線的捍衛: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越過我的原則。什麼是數學家的原則?他在在回答妻子為什麼不能交出弱智青年時道:「I care.This is where I live.This is me.I will not allow violence agaist this house.」在妥協忍讓無法避免暴力的時候,數學家選擇用暴力捍衛自己的家,捍衛自己的底線,因為「He is my responsibility.」

電影中的暴力其實都是個人與環境衝突的極端呈現,毫無妥協的餘地,惟有對抗流血,Sam Peckinpah用震撼人心的暴力鏡頭展示了個人在野蠻粗暴的環境逼迫下的遭遇,這個觀者在現實生活中都可能遇到問題被集中放大,人的一種尷尬處境似乎還無出路。

電影一如生活,總是存在著如是弔詭的現象:一個人的本體性格和他的環境性格充滿著矛盾,比如電影中終將以極端暴力解決掉所有惡棍的數學家大衛本身是最反對暴力的人,換言之,一個人為了制止一種暴力不得不採取另一種暴力

與這個粗暴無序的社會相對的是那個美好的和諧社會的設想,人與人間相處和諧,人與環境相處和諧,環境與環境相處和諧,人人小康,世界大同。然而經驗告訴我們,美好的事物總不是如人所願自然而然便得到的,人們的願望每每由自願望者的缺失,就像癩子的願望總是頭上再無瘡疤一樣。所以和諧還在遠處,問題還在繼續。

Sam Peckinpah的這部1971年的作品之所以影史留名是因為它的暴力,長時期的沉默壓抑後突然爆發的無節制的宣洩式的暴力呈現。當然,這部當時令女權主義者大反其胃,令公眾輿論大光其火最終在英國被禁,在美國被刪剪地面目全非的電影,在如今看來,其引發激烈爭議的所謂過度的色情、暴力實在不過爾爾,畢竟我們見識過太多螢幕中的血漿橫飛、玉體橫陳,免疫力已然強大到相當程度的冷漠、麻木、無動於衷

影片結尾弱智青年告訴Dustin Hoffman:I don't know my way home。數學家苦澀地笑笑,答道:That's okay. I don't ei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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