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9-01 01:59:21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想去看七劍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下午放工時,終於帶著晚飯走進了電影院。
什麼?一邊看電影一邊吃晚飯是不尊重電影嗎?那麼我一邊吃晚飯一邊看電影夠誠心了吧?
先前聽過很多負面的聲音,真的看了,感覺倒還不錯。
開場不過兩三分鐘,身邊的觀眾已經輕聲低語:「到底是徐克!」——聽著真窩心。
還好在開映前把晚飯解決了,不然一上來那些血淋淋的鏡頭……
當然七劍並不是嗜血的,很多鏡頭還刻意避免了血腥,用尖叫和蒙太奇隱喻過去了。實打實的過招,令影片的境界由機巧過渡到宏闊,自有一番大氣。武打設計有匠心而不落匠氣,單就這一點而言,並不輸於黃飛鴻系列。
從天山打到草原,從草原打到荒漠,光看看那些惡劣的環境、骯髒的破布、血淋噠滴的牛羊肉,就知道導演不是容易當的。像我這樣有潔癖的,別說叫我去啃那腥臭的大肉,就是用那髒兮兮的瓦罐喝上一口水,都能暈上老半天的。我佩服的導演似乎都是大無畏者。
原小說的名字叫《七劍下天山》,很有種轟轟烈烈的悲壯,氣勢尤勝於當年張無忌一夜之間練就七重九陽神功衝出光明頂。電影正式放映時精簡作了《七劍》,倒也別有一種爽利,像古代的兵器志,古樸蘊籍。
七把劍的造型非常奪目,兩個半小時的電影,幾乎有一個半小時以上的時間在打,而並不令人覺得繁冗或雷同,已經是成功。像我這樣的和平主義者,在音響效果不錯的影院內接受了兩個多小時的轟炸,也並不覺得頭疼,就更不容易了。——一場禁武與解除禁武之間的抗爭,沒有太多的主題生髮,那種原始的粗獷秩序,簡潔而純粹,倒有點像八十年代中期的天真豪邁,真是久違了。
劍氣人性,各歸其主。相形之下,人的塑造,劍與人的關係,兩個半小時的電影似還不足以充分表現。
七劍下山得太早了。
隱居天山的人,哪一個沒有跌宕的過去?那隔了世的過去,才是最吸引人的吧?總不能無端端候在那裡等著下山。
如果再鋪墊一點,再猶抱琵琶半遮面一點,再世外高人一點,衝擊是不是會更強烈?越是期待越是美麗。
但是那樣的話,恐怕要坐足五個鐘了。
大概是有七把劍的關係吧,每一把都分薄了彼此的戲份。
一劍甄子丹,造型的確很酷,一改往日我一見到他就覺得「啊呀過氣武打明星又出來了」的印象。
二劍黎明,黎明就是帥啊,台詞也真是全體劍團里最傻的,以致於我一聽見他開口就要笑。「好話留心裡,別學人拍馬屁」?最討厭裝出一副前輩樣子倚老賣老的人了,何況對方還是個毛孩子。一句一句聽下去,就沒聽見他說出一句好話來,後半場居然像個說相聲的似的,邁著碎步打著快板就出場了,笑噴了。——還是只看眼神吧,黎明定定的眼神,好像永遠在說:「我對你任何企圖的沒有,大家只做朋友」,看著叫人感到穩妥、安全、放心。假如再放上一點點電呢,那就變成《半生緣》裡的世鈞了,雖然他把曼楨害得比較慘,我還是對他有好感。
三劍楊采妮,灰頭土臉的,卻還是很好看,眉目英挺(Leslie啊,這個詞借我用一下)。一出場的時候我以為她騎著匹馬,看真點,原來還是頭驢……「這頭驢,是我娘留給我的嫁妝……」待她一開口,我又笑噴了,並在同一時刻,感覺到一陣沮喪——原來正在看的是國語版。
采妮的出場令我為這篇算作是感想的東西起了個名字叫《七劍以外的幸福生活》——沒有腥風血雨,沒有深仇大恨,觸手可及的,只有種子、馬匹、玉米、牛羊肉、肥皂水、圍巾……這才是普羅大眾的生活,沒有英雄的悲壯,只有小人物的蒼涼,小喜小怨,未嘗不是人生。——像采妮這樣,真是辛苦,好好地跑出來曬曬太陽,回家時,已經全身濕透加瘀青,還逼不得以殺了個人,真是何苦來哉,她只是出來放驢的啊。
四劍陸毅。黎明出場的時候,我不覺得他就是黎明;陸毅從出場到退場,我始終覺得他是陸毅,就是這樣無奈。——關於馬那件事,我是不大受得了這種刻意的溫情主義的,好在那匹馬終究是掉頭走了,沒有一頭撞死在草原山垛上殉主,不然徐克就變成張藝謀了。
五……六……
恩,還是言簡意賅一點好。
跳開來說劉家良,可謂短小而精悍的代表人物,如果黎明的對白不是那麼無力,也許可以從他手裡搶回一點注意力。
孫紅雷的角色,不知為什麼讓人想起《刺秦》裡的秦王政……從說話低起高嚎到神經兮兮的笑,都像。風火連城倒斃前的表情,令我覺得孫紅雷是個好演員。
香港電影就這點好,配角朋友們也都熟口熟面——
天地會大當家我看著怎麼這麼眼熟,想啊想,終於被我想起來,這不是古天樂版過兒裡的靖哥哥嗎?
那個將軍,起先以為他是內地演員,後來驚見他說「回來」的時候的嘴型是「番來」,定睛一看,咦?《錦繡前程》裡的王敏德!哦,原來系雷啊!
——說到底,看的還是人。
文戲有欠缺,大概是為了留給續集。
七劍再度風塵僕仆地向著皇城方向策馬奔去。
現在的觀眾不知道是不是特別沒耐心,看到這裡以為獲得了他們幼小的圓滿,開始動身打道回府,等朗朗書聲響起時,人已走了三分之一,字幕升起時,人群紛紛作鳥獸散——獨我一個,烏龜似的蜷縮在那裡——我是要看完字幕的。
演員倒還是其次,可以從其他途徑獲得,職員表要再看到,那恐怕是半年後的事情了。現在不看,我怎麼知道影片中的音樂是用了日本長笛?憑我那點音樂細胞,能分清楚中國笛子和中國琵琶就算上上大吉了。
何況還有那些熟悉的名字?
粵語配音領班:司徒慧焯。司徒先生,編劇、演員、配音,您真是多才多藝,丹平先生當年稱您是趙家傻子,俺這廂替他給您賠個不是。
終於是坐到字幕滾完……當影院只剩下你和清潔大嬸的時候,堅持著看「完」電影也成了一種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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