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大反話

   不敢說自己到底花了多少專注力在張元導演06年的爭議影片《看上去很美》上。一方面是沒有看過王朔的原著，我甚至連《動物兇猛》也未曾一讀，另一方面是我不怎麼喜歡大陸影片的某種暗喻，或者另一種隱晦，諷刺等等。不過《看上去很美》卻有著其特殊的氣質，那就是猶如黑色童話般的詭異。沒有華麗樂章，而是那種讓人剛想笑卻突然感到脊樑上的陰森冷汗。

    很多人稱《看上去很美》是幼稚園版的《飛越瘋人院》、《夢旅人》甚至是《迷牆》。想想也是，那些李老師，唐老師們就像是精神病院的護士們用「枷鎖一般的繩子」把孩子們圈住。自己吃飯、集體上廁所、按時睡覺...這樣才叫做規矩，這樣才會送給你小紅花兒，因為你夠聽話。而年輕那會兒的尼克爾森早已經超脫凡間了。

    影片的英文名是「Little Red Flowers」，一直給我這樣的感覺，方槍槍只是一個嫁接的角色對象而已，影片真正的主人公才是這亦虛亦實的小紅花。小紅花本沒有生命，但功利卻賦予了它高高的地位使得其徹底成為一種工具；小紅花本就是一張紅紙，但沾滿了斷章取義的手印子；小孩子們本分不清是與非，但小紅花的蠱惑力漸漸誘導出人的本性；李老師本不是小孩子們眼裡的妖怪，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兒童教育者，在傳統教育制度下強制，專橫，統一及無條件順從面前，她只是實施者而遠非獨裁者。最後，方槍槍暫時逃脫了幼稚園的束縛，而看到了一群群掛在胸前，更加鮮艷的大紅花們。他還是逃不掉的，即使再用力反抗掙扎換來的可能仍是別人的冷眼與自我的失落，癱倒在大石頭上...

   我對自個兒幼稚園記憶已經是十分模糊。除了有次後退後退中突然掉到幼稚園裡的池塘還是水溝里，讓所有人虛驚一場。我不是那種好玩愛熱鬧性格外向闖得出的傢伙，如果放學後媽媽不準時來接我回家，我肯定會哭鼻子。想起方槍槍剛入園時那小辮兒被硬生生地剪掉，習慣成自然的東西一瞬間改變甚至被毀去，誰都會短時間內難以接受更何況是4歲的小孩子。但方槍槍這孩子夠聰明伶俐，一臉痞笑的早熟樣，當他被孤立被打小報告被罵成狗頭軍師（當然糖包老師雖然靚，可也被方槍槍那小壞蛋罵得太窩囊）。他很好地完成了角色轉換，方槍槍小腦瓜里早就把小紅花的概念撕得粉碎，小孩子是很容易滿足虛榮心和成就感的，可也不是誰都要在小紅花兒上實現自我價值的。當我們一次次妥協，從幼稚單純到世故圓滑，這就是成長的過程，沒有小紅花一樣也能長大。

    影片結尾看到好像有一個以提琴為首的外國小型交響樂隊。看到有人說不好沒有兒童世界的感覺沒有渲染沒有抒情。拜託，難道一定要把《看上去很美》當作兒童題材電影，那我就簡直是無語了。個人覺得配樂把氣氛烘托地剛剛好，沉重卻並不拖沓，快慢適當，甚至是帶有黑色幽默，不過非常東方化了。關於第六代導演張元，褒貶不一吧，六七十代大背景下典型特徵拿捏得不錯，不過覺得他有點急，想過份強調自己的主觀思想，儘量減少原著所給自己潛移默化的影響，不過哪有那麼容易擺脫王朔的呢，呵呵。

    成長在我心裡永遠不會是一個美麗的蛻變。美麗，只是瞳孔里看到的那些毫無實際的表面，或者乾脆是騙自己，而實質依然是殘酷無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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