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Heroes》感——Doomsday

是進化，導致了毀滅，還是毀滅，促使了進化？人類究竟走在一條怎樣的進化之路上？

當達爾文的《進化論》已經開始被越來越多的人質疑的時候，「物競天擇」又或者說「弱肉強食」是否還能作為我們判斷物種進化歷程中最根本，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一塊基石？

不論怎樣，《Heroes》的編劇們可算得上是將人類尚未待開發的90％的腦容量用作來幻想人類進化的方向了——飛翔、穿越時空、預視未來、控制思想、不死之身——好吧，在將這些能力逐一排列之後，我似乎不得不承認，這是很落俗套的科幻，讓人不自覺的聯想到《X-MAN》和《4400》這些同時期的影視作品。

然而，不同於其它的是，《Heroes》並不只是利用特效來娛樂大眾的眼球，單純的定位在商業科幻製作，而是將這些所謂之為「超能力」或者「進化」僅僅當作道具來使用，並不使其區別於一匹馬克杯，還是一副眼鏡。當然，這道具更具有眩目的色彩，是不可否認的。

《Heroes》所要表現的，可以說是不下於人類發現原子能時對這種超級力量的莫名崇拜和驚懼。這將是一柄永遠高懸於全人類頭頂的雙刃劍，創造和破壞，只在一線之間。然而，慶幸的是，在人類認知了原子能的強大力量之後，它的利用已不僅僅只取決於某個人，而至少是一個相對多數人的利益集團，避免了個人的意氣之舉。

而相反的，當類似這樣的力量真的只受一個人的意念掌控，如臂使指般收發自如時，我們這些普通人似乎就變得蒼白、可笑，蛻變成一種簡單的社會性群居動物，而再也不能以什麼傑出之處孤傲自立於地球上的其它物種之中了。因為在食物鏈的最頂端，已經出現了接近於人類遠古神話中神一樣存在的個體。而我們的命運也已然在其一念之間，如同狼吻之下的羔羊。「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將不再是我們對於自身善惡之行的告誡，而更像是對於更高一層存在的敬畏。

這群「出類拔萃」的「人」，是在我們的不知不覺中，從極度微小的偶然事件里誕生的。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誕生，不僅只作為一個新生的個體，同時也作為一個新生的種群。染色體上一小節基因的變異，就令這些「人類」天生擁有了各種奇幻、神秘並且強大的力量。

曾經令我們自豪的區別於地球上所有其它的生物的這一點微小的不同，又終將令我們不得不重新回歸到它們的群體中，就如同幾萬年以前，人類仍然矇昧無知，還未能稱其為人類時一樣。而這一天的到來，正是我們所面臨著的。
在全世界各個古老文明的神話中都有著如「先知」一樣的人物，是他們將人民從痛苦與磨難中引領出來，重新建造一個幸福的世界。而到今天，誰又能充當這一角色，來引導我們？

《Heroes》將開篇第一季第一集的第一天設定在一個日食的日子。一切始於這樣的一天，不能說是沒有寓意的。但它所意寓的又是什麼？是黑暗與毀滅，還是經歷了黑暗與毀滅之後的重生？更確切的問題是，是誰將整個世界至於累卵之上，處於危在旦夕的境地，而又是誰將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即倒？

Heroes！當然是他們，這一群擁有著人類進化後超能力的神魔之人，只有他們才有這樣的能力去危及天下又或者是福澤眾生。但無論他們出於各自怎樣的想法，做出怎樣的行為，給人類帶來的是幸福或是痛苦，是希望或是毀滅，我們都難以用普通人的善惡觀念來評判他們。因為我們並不能了解，對於他們來說，這種力量究竟是一種恩賜，還是一具枷鎖；是鞭策行為的責任，還是為達目的的工具；是感化世人的聖泉，還是毀滅世界的邪火。

在根本上，他們具有的還只是一顆普通人的心臟，雖然在解剖學上這塊肌肉是人體最強勁的，但任誰都知道這塊肌肉同時也是人體最軟弱的。軟弱的誘因或許是榮耀，也可能是虛妄；或許是憧憬，也可能是抑鬱……或許是愛人的淚，也可能是仇人的血。是它先天的敏感，練就了它先天的強勁和一同伴隨著的軟弱。這顆心，正是這一群強大而同時又強烈的需要認同感，需要依靠的人們的表徵。因為強大而另類；因為另類而孤獨；因為孤獨而更……神聖或陰婺。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末日」的考驗永遠都不會只針對某個人或某種人。當全人類同時面對著這一刻的時候，決定權卻已不在我們的手中。創世和滅世的力量同樣殘酷，同樣難以共存。可是當一方是以毀滅對方作為鬥爭的目標時，又怎麼能區分誰是善與慈悲的，而誰又是惡與冷酷的？我們所能倚重的，只餘關愛我們的神，我們自命的神，能戰勝漠視我們的魔，我們自命的魔。

這正是最可悲之處。佛說「因果」，在我們無力挽回這「末日」之「果」終將來臨的同時，我們是否找到了自己種下的「因」。神與魔都是我們自己，創與滅的也都是我們自己的世界。為什麼要在最後無力改變時才求拯救，卻不在起初時悉心呵護？只要世人的本心起初就沒有障孽，那即使是「進化」了的那一群人，又怎會投身為魔，屠戮大地？

人類需要的究竟是感化，還是清洗？

而「末日」，或者更應該說成一個新世界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