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一隻錯身而過的白蝴蝶

你發簡訊來的時候，我在看《李米的猜想》。
你不知道吧。我叫你上來，是因為這部片子太好了，我想和你一起看。想和你一起看電影，在昏黃的燈光斑駁暗影下，偷看你臉上的表情。就像所有和你一起做的事。好像一起吃飯，隨時隨地，我伸出小手指，你就會用你的勾住它，晃啊晃，晃啊晃。你穿著襯衫那麼好看的樣子，你是一個可以把襯衫穿得很妥帖的男子。我記得當初我遠遠走來，見你在車站等車，那樣清爽的白襯衫，你臉上因為距離而有些模糊不清的表情，嘴角有微微笑的樣子。那幅畫面就那樣刻在我腦子裡，只要我想起你，我就想到它。那時你是多麼朝氣風發的少年。
我常常和你說，假如那天我不是剛好一個人在吃飯，而你恰巧在那時走進餐廳，走向我；假如我不是一時心血來潮在校內上搜索你的名字；假如不是你勾起我所有堆積的負面情緒，又碰上我19歲的生日；假如那天我沒有犯胃病；假如你不是剛好有朋友在，而他最終又走了；假如我沒有下來吃麵……那一切的一切會不會不一樣，我們還是兩條離得很近的平行線，甚或是漸近線：無限接近卻永不相交。我記得初中數學老師講這個概念的時候，我的淚水掉下來。
而今我已不想說如果。二十天恍若一夢。你說是夢總有醒的那天，只是誰也不願醒來。我們差一點就要放開了，差一點就要放開了。
我看著《李米的猜想》裡的周迅。並不是我喜歡的演員，在這部片子之前。但是我看著她哭，我哭了。那樣瘦小單薄的女子，那樣清澈的含著淚水的大眼睛，頭髮馬馬虎虎地紮起來，穿寬大的格子襯衫，袖管總是很豪氣地挽起來，身份是一個計程車司機，很江湖的樣子，很隨意的說話口吻。我看到她一開始下車從一個小攤跑到另一個小攤破錢的時候，就被她打動了。已經忘了從哪裡開始哭，但哭得很厲害，捂著嘴抽泣。這個女子，她不知道她的愛人就在離她最近的地方看著她，就像我們不知道我們的愛人在哪裡。她只是那麼執著地跟著已經是馬冰的方文，她一字一句地背著那些信，我們可以想像那五十四封信是怎樣一次次滑過她蒼白寂寞的手指，以致於她可以清楚地記得它們的日期，它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標點所代表的語氣。她哭得那麼純，她在她愛的人面前完全無能為力，即使他不承認她，就像劉若英對著陳昇。那樣從眼淚最深處綻放開的笑。我完全無法自持。這是一個怎樣平凡又怎樣美好的女子。她愛的男人也許並不完美，甚至並不值得，可是那是她塵世唯一的依靠。就像小香之於裘水天，那個憨到不由你不愛的民工。他在警察局見到答應為他找小香的李米，那克制不住又有些訕訕的，喜悅和期待之情溢於言表的笑容，張合的嘴，畏縮的眼神，單純透亮的像一面鏡子。他失聲大喊，只有小香才能講出那樣的話，只有小香才能講出那樣的話，卻不知小香其實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學台灣腔扮時髦的鄉下女孩，唯一的過人之處也許是拒絕了母親要她接客的要求。是的，他們都是現實生活中最卑微如螞蟻的小人物。可他們有愛情，有對愛不渝的信仰。包括方文，包括那個警察。
那我們呢，我們的愛情在哪裡。我們都曾被愛的火光灼傷，在它的光芒下暈眩失神，卻擁不到愛最核心的那部份。我們一次次地錯失。你還能了解我嗎，我還能接近你嗎，我們還能互相擁抱著取暖多久呢。我一遍遍地回想起那句話，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那我們要在一起，是不是十年百年的修行都不夠。
也許我只是任性，也許我只是拒絕長大，想要被你溺愛著做夢。也許你就是我這輩子的戀人，而我卻仍然在懷疑，在質詢。
親愛的，那錯身而過的白蝴蝶，脆弱虛幻的美麗，誰能抓住它？李米沒有。方文沒有。裘水天沒有。小香沒有。葉傾城沒有。艾菲菲也沒有。
那我們呢，我們能不能得到幸福。
也許我只是累了，所以又開始囈語。此刻，凌晨三點二十五分，我終於，不能繼續。
我睡了。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