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續之愛· L'Amant ---- 幸好他們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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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杜拉斯時,我還在念大學.
　　
　　　　那天大概是傍晚時分，我彎進大學附近的小書店裡,從書架上抽出這本書.
　　
　　 書皮白得發黃,封皮印著杜拉絲一張小小的黑白照片.她老了,戴著眼鏡,但是眼神有直攝人心的力量。我花了幾十元,買了這本.還一起買了其他的幾本杜拉絲的代表作品.
　　
　　我一直對書籍和作者有著研究的興趣.杜拉絲這個老太太,具有傳奇的一生.她是著名的法國女作家.少年時生活在越南,後回到法國從事寫作和政治.曾帶著情人的孩子,和丈夫一起生活.經歷離婚.參加法國共產黨又被開除出黨.老年寫作,酗酒,吸毒.又獲法國文學最高獎.晚年與小她39歲的男人同居多年.
　　
　　
　　
　　 如此豐富的經歷,令人想探究她的思想.所以我帶著研究的興趣,一口氣買了四五本她的書.她晦澀,冗長的行文,需要很大的耐心才能讀完.
　　
　　 杜拉絲安排的主線情節非常有力量,但淹沒在大量的支線敘述中無法凸顯.喃喃自語型的復沓回憶,給閱讀設置了困難.
　　
　　 我的結論是,杜拉斯的小說並不是能輕易被讀者接受或是被廣泛閱讀的,其中亦包括我.
　　
　　但我不應該這樣要求杜拉絲.她是一個尖銳的人，她的頭腦和思維都強大到帶有強迫性.她不需要也不屑於讀者的閱讀輕鬆.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要評價杜拉絲和她這部小說,引用娜斯的話再合適不過:「杜拉絲用那種很有尊嚴的文體寫自己未必尊嚴的生活，於是她的生活在她的文字里獲得了尊嚴.」
　　
　　
　　
　　而根據小說改編的這部電影--,是我很早之前就想看的.多年前,我在香港衛視中文台上看到過它的片花.湄公河發黃的色調,梁家輝壓抑的臉,都喚起我對這部電影的興趣.我曾經在租碟片的音響店裡找過它,曾經在賣盤的小販那問起它.但這樣冷僻的藝術片是難以找到的,這一隔,就是七八年.今天才看到.比起原著,我更喜歡電影的詮釋.
　　
　　 雖然電影裡有大量的情色畫面,男女演員都是全裸出鏡,限制級達到了R.但細節處理,以及這細節處理所刻劃出的思想深度,都達到了一部嚴肅藝術片的水準.不得不說,色情點綴的藝術片,和藝術點綴的色情片,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導演尚·雅克·阿諾對細節的處理,實在是精妙.我看了兩遍,很多地方,都讓人回味.影片有節制的哀愁,把握得很好.片頭帶戒指的手,和片尾始終沒有轉過來的背影,也都是點睛之筆.
　　
　　最喜歡的一個鏡頭,是湄公河上的日落,一大片粉紅色的天空,珍瑪麗靜靜坐在河邊看.山川都在此凝固.此刻,我甚為憐愛這個女孩.我甚至感到,我的性格中間,有一些與她相似的地方.她的早熟,逾越年齡的冷靜,對一切無所謂的態度,有時自尊有時自輕自賤的性格,都有我的少女時代的影子.所以我對她甚為憐愛.
　　
　　
　　
　　 影片的結尾,他們最終錯過了.
　　 那一年他曾經說,她會一直懷念那個下午，即使她已經忘了他的長相、他的名字.
　　
　　 是的.他是她回憶裡的一條河.
　　
　　
　　 幸好他們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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