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反照中的隱喻：膚色的現實

《8英里》大名在外，著名的海報不曉得看到過多少次。印象里該是部小眾、陰暗、殘酷的青春電影，一定是藝術的。毫無來由，會想到《猜火車》，想到《美國曆史》，想到《關於莉莉周的一切》。

結果。從表面上看，這是一部青春電影，類似《猜火車》，因為不少人都對那些青春裡的憤怒、無助、紛爭心有慼慼。或者是一部音樂電影，關於流行音樂中的一個曾經很不上路的類別，即便已經成為潮流，一樣帶著濃重的邊緣色彩。還可以說這是一部勵志電影，奇怪的勵志，因為導演並不試圖像一般勵志片那樣講述一個麻雀變鳳凰的故事，而是在最後筆鋒一轉，叫兔子選擇回工廠上班。你可以說這是一部藝術片，至少，它的色調足夠陰沉，情緒足夠黑暗，和《慾望都市》裡的那個美國相去甚遠。

不過。因為語言的障礙，我很少注意到電影中人物對白中可能的豐富內涵。因為音樂知識的缺乏，我也不會深究到底周杰倫那一根毫毛和RAP精神有關。因為已經過了青春期，在青春里也不曾有過藝術片中的放浪形骸，並且從來不信那些所謂麻雀變鳳凰的鬼話，我不會設身處地體會兔子那受難一樣有藝術相伴的青春。

反而。我看到這個海報中，兔子的手和臉是白色的，被包圍在濃重的黑色中，顯得孤獨、蒼白、脆弱、憂傷。在電影中，我看到兔子在8英里街區，被包圍在一片黑人中，他和他的家人成為刺目的存在，尷尬的存在，不安全的存在。

即便。在《8英里》，兔子的朋友寬宏大量，不因為兔子的膚色而小看他，反而給他足夠的信任和支持。兔子在俱樂部里成功後，確實通過個人的努力，改變了黑人對白人的偏見，贏得了黑人們難得的尊重。兔子的家庭在黑人社區並沒有被人欺負，給他們騷擾的恰恰是可惡的白人。兔子在工作的時候泡妞，似乎兇狠實則仁慈的黑人上司並沒有輕易的炒他的魷魚。

通常。這狀態非常熟悉，顯然又完全不同。大部份情況下，我們看到的是：一個黑人，在被白人包圍中顯得孤獨、脆弱、憂傷，他們濃重的膚色，有時候看起來強硬無比，有時候看起來帶著恥辱，不堪一擊。我們習慣看到，一個黑人在白人的世界裡，被文明的白人寬容，被野蠻的黑人同類禍害。一個黑人，在白人的世界裡，顯得多餘，顯得無助，顯得刺目。他的存在，如果成功，以神話的形式，以偶然的形式，以白人的寬恕、寬容、忽視、不屑為前提。

那麼。這是一部什麼電影？就像那個海報和電影人物膚色的設置一樣，這濃重的隱喻，難道不是導演的有意安排？沒錯，這就是一部披著諸多外衣，實則意在隱喻膚色戰爭的電影。白人和世界上一切的大多數族裔應該看到並且去體會：如果你是少數族裔，包圍在一個即便並非明顯敵意的異族社群中，失敗理所當然，成功一樣會顯得如此忐忑。沒錯，這才是膚色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