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西遊》之隨便說說

《大話西遊》是周星星的代表作之一，其中那段關於愛情的對白也曾被人痴迷感動不已。這個片子已經很多年了。

    從《月光寶盒》到《仙侶奇緣》，從白晶晶到紫霞仙子，從至尊寶到孫悟空，五百年、五百年、又五百年的無數輪迴。記得第一次看的時候，很多年前，那時還小，看完之後除了笑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之外並未覺得這個片子如別人所說的那般偉大和經典，甚至當那段經典的「一萬年」台詞時，也並未覺得那有多麼浪漫和動心，只是覺得周星星確實有一套搞笑的本事，至尊寶確實有一套哄人的把戲。

    之後，很多年間，有意無意的，這套片子看了很多遍，都已經忘記有多少遍了。劇情當然已經瞭然於胸，經典台詞當然也已能張口就來，只是，慢慢回味，其中滋味好像還並未吃透。

    昨晚，電視中又在放這個片子，無意中又看了一遍。看完，竟沒有笑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而是，無語，沉默在那裡，抽了顆煙，然後抱著自己睡覺。

    一切都源於一個叫至尊寶的人，在某一個地方做著自己安居樂業的土匪。他並不曉得自己的前生，也未必曉得自己的後世，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的混著日子，直到白晶晶出現。直到被提及了那段塵封了五百年的感情，原來，至尊寶的前生是孫悟空，原來白晶晶和老孫有一腿，然而，時光不再，孫悟空不是孫悟空，至尊寶是至尊寶。

    男歡女愛的事情，總是很難說的清楚。凡人的愛戀，男男女女的情愫，其中多少悲歡離合。至尊寶和白晶晶，作為凡人，至尊寶愛上了那個白骨精，而作為妖怪，白骨精卻是種忘不了那個給她傷害的臭猴子。至尊寶堅定的說：「你殺了我吧，我不想你看到我的時候心裡還想著別人。」而白晶晶永是那句「我不會再為這個男人心痛了。」而，還會義無反顧的去為那個男人拼命。豬八戒和春十三娘，無意中的結合，「想我春十三年貌美如花，竟跟這麼醜的人有了。」而，多少貌美如花的歲月在不經意間竟然煙消雲散，而同床工枕的也許並不是你心中的如意郎君，只是，還好，豬八戒一次次哭喊著娘子，而現實中更多的娘子不是娘子，郎君不是郎君，彼此相擁只為取暖。男人，女人，愛了，恨了，一念間，一生惆悵。
    為了挽救娘子白晶晶的性命，唯有用月光寶盒讓時光倒流。五百年、五百年、又五百年的時光隧道，遇到的是那個相信緣份的紫霞。「神仙？妖怪？謝謝！」曾是我很喜歡的口頭禪。「現在我宣佈，這山上所有東西都是我的，包括你。」「來，坐下，坐地上，乖～」這是一個神仙，佔山為王逍遙快活的神仙。直到，至尊寶拔出了她的劍。「讓我們開始這段感情吧，先親我一下。」當愛情來時，紫霞如此毫無遮掩，這應是她的如意郎君。而至尊寶拒絕了她，因為他是為救自己的娘子而來，他只為得到月光寶盒好回去救他的娘子，管它什麼神仙妖怪。他不愛她，是在騙她，他愛的是他那五百年後的娘子。
   「你愛不愛她，我一看就知道了。」紫霞去了至尊寶的心臟。
    僅僅是為了得到那個可以穿梭時空的月光寶盒，他想。他是她的如意郎君，她想。直到，各取所需無法實現，於是轉身不再見。而，造化弄人，牛魔王來了，說至尊寶是賢弟孫悟空，要他和牛妹妹完成那幾百年的婚約（臭猴子到處是媳婦的），而，牛魔王也要納新歡，竟是紫霞。

    我一直並不認為在小花園裡，紫霞劍指至尊寶，至尊寶一把鼻涕一把淚說的那段「曾經有段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我沒有好好珍惜」有多麼感人。我認為，那時，至尊寶還是在騙著紫霞的，只為那個寶盒。然而，就在約定的二更時分，出了亂子。被抓的抓，而至尊寶腳下一不留神又回到了自己安居樂業的凡人世界。而，那一晚，他喊了白晶晶的名字很多次，但卻喊了欠他錢的紫霞七百四十一次。

    五百年前的白晶晶剛剛睡醒，牙還沒刷，剛好路過就進來拜師，沒想到遇到五百年前回來的至尊寶。至尊寶說，這下我不用回去了，我們即可成親。白晶晶半信半疑五百年後的愛戀，你真的愛我嗎？這個簡單，我去看看。白晶晶進到了至尊寶的心裡。

    第二天，至尊寶和白晶晶，紫霞和牛魔王，都將成婚。那一晚，至尊寶喊了那個叫紫霞七百四十二次，比前一晚多了一次。至尊寶開始懷疑，到底，愛的，是誰？

    「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不需要嗎？」「需要嗎？」「不需要嗎？」「需要嗎？」「靠，那麼當真幹嘛，我只是隨便問問。」這也曾是在很多朋友對愛迷茫時我經常說的一句話。愛一個人需理由嗎？不需要嗎？需要嗎？

    白晶晶走了，那個至尊寶以為愛的女人，那個五百年後和至尊寶合歡的女人，走了。留下一封信：你經過五百年回來要找的，不是我。在你的心臟里，有一個女人，留下了一滴淚珠。

    五百年前的蜘蛛精春十三娘殺了所有人，手起刀落的霎那，至尊寶只想知道那個只有在夢裡會牽掛的女人在他心那裡留下了什麼，只想親眼看看自己的心，到底愛著誰。是啊，愛與不愛，自己哪裡會分的那麼明明確確？而，自己的心，又會分的明明確確嗎？

    終究，「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我並不覺得那時至尊寶是大徹大悟的。只是，沒有辦法，因為他終於明白，自己是孫悟空，自己是那個責無旁貸要護唐僧西天取經的齊天大聖。緊箍咒就在那裡，那是一種責任，更是一種束縛，因為，戴上它，就不能再有半點凡間的七情六慾。此時，至尊寶邊帶緊箍咒時邊重新說的那句經典對白才是感人的，因為所有愛情終將煙消雲散，成為遺憾，成為抓不住而最終抓不得的遺憾：「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沒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再來一次的話,我會對那個人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把這份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所有愛的，不愛的，曾經愛的，現在愛的，前生今世，又有何干？一聲輕嘆，徒勞惘然！我想，在至尊寶戴上緊箍咒成為天地神通的齊天大聖的時候，他是哭的。是痛苦的，無奈的，遺憾的，後悔的，更是不得不的。

    紫霞依舊還在等著她的如意郎君，他會身披金盔戰甲踩著七色的雲彩來救她。墜入愛河的女人，一往情深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如此的想像力豐富呢？最終「打雷了，下雨了，大家收衣服啊！」七彩雲綵帶來的是孫悟空，是齊天大聖，「原來他是一個英雄」，只是，他已不是至尊寶。孫悟空是不能有愛情的，是不能貪戀人間情慾的，「我認識一個叫至尊寶的，他讓我給你帶句話。。。」「至尊寶～！～」紫霞情意綿綿的叫著，為她的郎君能來救她幸福著，「我是齊天大～～聖！」「你又在騙我。」紫霞沉浸在幸福之中。「你如果不是至尊寶，那裡來的這手鏈？」是啊，齊天大聖孫悟空哪裡來的這紫霞仙子的手鏈。在愛著一個人的時候只能說傷害的話，是最折磨人，最痛苦的。但，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已經沒有至尊寶，只有孫悟空。

    孫悟空使勁想拉住紫霞的手，愛戀－－－－凡人的愛戀，依依不捨。箍子，緊箍咒，那責任，在一點點收緊。孫悟空痛苦的大叫，那痛苦不僅是緊箍咒的束縛，更是不能愛的悲鳴，是紫霞逝去的心痛。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每看一次，都會疼一次。

    最終，煙消雲散，反派牛魔王被達到，師徒四人平安無事。孫悟空醒來：「我們怎麼會在這裡？」因為昨天風沙大作，你帶我們來到這裡。豬八戒還是豬八戒，唐僧還是唐僧，只是豬八戒和沙和尚和和睦睦，只是唐僧不再是蒼蠅而是說話直截了當。

    一切，恍若隔世。一切，恍然若夢。菩提成了導遊，豆腐西施成了狀元夫人，而紫霞已不是紫霞，至尊寶已不是至尊寶。

    西出的城樓上，夕陽武士如當年的至尊寶一樣，以為自己愛的不是眼前這個人，固守的是一份責任。「就算要走，也要給個擁抱。」夕陽武士此時的執意不肯和當時至尊寶的執意不肯多麼相像。一陣黃沙，兩人相擁一起。孫悟空用自己的一個方式完成了一個告別，對於遺憾的告別，對於過往的告別，對於那些夢的告別。全片最後一句台詞：「你看那個人，好奇怪，像一條狗。」而，孫悟空已經轉身離開，走向他自己不得不走的路途。



    所有人，都已開始新的生活，都已對那五百年、五百年、又五百年的輪迴不知不覺，對那些愛的，不愛的，恨的，不恨的，都已然不察覺，只是在自己的軌道里做著自己的事情，活著自己的現世，哪怕那曾經的愛戀，也只不過好像狗而已了。而，不再是凡人的孫悟空，卻自己劃掉了自己的生死簿，永不能超生，不會死，永只會記得那些五百年、五百年、又五百年的人人事事。

    只是，錯過的已然錯過，逝去的已然逝去，哪怕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也只能面對錯過一聲長嘆。而，當那個愛你的人，你愛的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的心有是否能清楚的知道它的樣子呢？所以，有那麼多的失去，那麼多的錯過，那麼多愛卻不能愛、愛卻不能在一起的遺憾。

    珍惜吧，你眼前的這個人，愛你的人，你愛的人。
    莫要再錯過。在愛的時候，在你的心告訴你那個一晚上喊了幾百遍的名字之後，就去愛，管它至尊寶還是孫悟空，管它是死是活，哪怕最終還是要分離，還是不可得，最起碼，給彼此一個擁抱，告訴對方，我曾經如此愛你。

    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看到一首小詩：
    我愛你
    可是我不敢說
    我怕說了之後我會死去
    我不怕死
    我怕死了之後
    再沒有人像我一樣愛你

 

 

                                        2008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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