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Is A Struggle

如果我們願意回頭，那裡一直都有唾手可得的所謂幸福，但我們總想去追求一些無法預知的命運。

這就是我看完[Legends of the Fall ]後最大的感受，也是我最敬佩Tristan的地方。與其說Tristan是一個天生的冒險家，不如說他血管里天生流淌著一部份不屬於人類的血液。我們總說這世上並不存在絕對的自由，可是看到Tristan後我不得不動搖這個想法，他的自由就是絕對的。他不懼怕敵人，他獨自一人便可以割下一串他們的頭皮；愛情也挽留不住他，即使他也是真心喜歡Susan，但溫柔鄉並非他的歸宿；甚至面對死亡，他也毫不畏懼的迎擊上前，和棕熊的最後一博算得上完美地終結了他的一生，留下傳奇被人流說。海明威說，一個人可以被殺死，但不能被打敗，Trustan正是如此。

但是自由終究只是一種激情，就像片中神秘的印第安老人注視著Tristan遠去的背影說的一樣：「他會回來的。」Tristan追求的其實並不是自由，而是生命的奧義。如何生活才更能有活著的感覺，我想這才是他走遍兇險隱秘之地的原因。幼年時與灰熊的搏命一擊，冥冥中似乎給了他某種原始的召噢，他去遠航，與土著為伍，嘗試鴉片和女人，無非是為了找到更多生命的質感，這便是Tristan的struggle——保持對生命的熱情。也許很多人會不解，畢竟大多數渴望的是一個安逸的生活，像Susan，或者哥哥Alfred，但是想想梭羅說過的那句至理明言：大多數人只是活在平靜的絕望中。我們便可以理解Tristan為什麼要主動去為生活找尋struggle。

編劇的高明之處在於他並不滿足於只向我們講一個故事，一個legend，他向我們展示了不同的人不同的struggle。那些一心渴望安逸生活的人，需要經歷的艱難並不就比Tristan少；相反，因為人性的複雜，往往更加不易。我們悲情的女主角Susan就像是另一個安娜•卡列琳娜，她的掙扎更多是內心的，相比Tristan的傳奇，是一個生活中真實的悲劇。她最初愛的Samuel不幸戰死，Tristan成為她第二個愛人，她對他似乎用盡所有的愛，死心塌地地一直等待。我們說Susan其實是最勇敢的，她勇敢在可以毫無保留的愛一個人，為他搭上青春的寶貴年華，在漫長的等待中獨自面對孤獨。但也正因為愛得不顧一切，使她完全喪失了抵抗力，目睹Tristan一家幸福的情景對她而言是難以忍受的心理折磨。她不是沒有抗爭、努力讓自己幸福過，但刻骨銘心的回憶總是能吞噬一個人的靈魂，最後她選擇了終結。她的struggle失敗了，但本來就不是每一次掙扎都能成功，這就是生活殘酷而真實的一面。

而老大Alfred的結局恐怕是最完滿的。他也純情過，曾夢想能和Susan一起浪漫天涯便是幸福；他也曾勢力過，前往城市打滾摸爬成了一個精明世故的政客和企業家；但他終究還是一個兒子，一個哥哥，一個心懷愛的男人，長期的經營再寶貴也寶貴不過這些，這便是他的掙扎，最後的槍響則宣告了他的答案。

人在艱難面前總是容易低頭，他們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我不能像小孩一樣永遠天真」、「社會是這樣，只能我為它改變」、「誰沒有低頭的時候」。但是究竟已是無計可施還是輕易妥協，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阿爾•帕西諾就在《聞香識女人》中坦誠說道：「每當走到人生路口，我總是知道哪條路是對的，但我從來不選那條，為什麼？因為太他媽難了！」但生活便是如此，我們總會遇到一個又一個的struggle，一些人在掙扎中越挫越勇，而另一些人卻磨耗了自己的稜角，一點點將真實的自己殺死在內心，成為梭羅所說的「生活在平靜的絕望中」的人。我無意指導「我們應該怎麼活」這樣的問題，只是我覺得，只有遵從自己心之所向的人活著才會開心，才不會感到絕望。英歷史學家托馬斯•卡萊爾說：使一個人悲慘的不是死，甚至不是餓死；無數的人死過，所有的人都必須死。悲慘的是活得可憐，而不知為什麼；是工作得筋骨酸痛而無所得；是心酸、疲憊，卻又孤立無援；是整個一生都在慢慢死去，被緊閉在一種不聞、不動、無邊的不正義之中。對於上帝所造的所有人，這是——而且永遠是——不能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