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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米的猜想--The Equation of Love and Death

李米的猜想/爱失偿(港)/李米的遭遇

6.9 / 1,492人    China:96分鐘

導演: 曹保平
編劇: 曹保平
演員: 周迅 張涵予 鄧超 王寶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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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註銷]

2008-11-19 06:19:53

攪水詩人


                       攪水詩人
    
    你披著厚亂的長髮,身著黑衣,墨鏡遮住了你並不深邃的眼睛乃至思想,以此喬裝成詩人的模樣,墜於立交橋下,死亡的血泊有詩集為證。但蹩腳的詩句出賣了你一生急切正名的詩人身份:你不是十足的詩人。
 
最痛苦的不是詩人,而是那些自以為成為了詩人卻沒有寫成了詩的人。有詩人的痛苦卻沒有詩人的才華和榮耀。對於真正的詩人和安心過日子的小百姓,他們都是攪水一列的,攪破視界精妙的語言世界,攪渾原本表面平靜的正常人的市井生活。他們一方面有了比平常人多的詩的悟性,發現一些他們難以承受和表達的美和惡。另一方面,他們的才華又那麼缺,筆端在詩興碰觸真實那一刻轟然崩斷。

真正的詩人還是大幸的。他們有著可以被稱之為崇高的痛苦,有源於現實世界「日常性」地獄般的敏感而帶來的尖銳刺痛,有自我在大破壞的世界被吞噬的強烈危機感和死亡感,有被規則和世俗驅逐的流亡感。這些痛苦並不是只是雨過留聲,雁過留痕,而是活生生的不朽。詩作,詩名,詩人。

而攪水詩人呢?提著半斗水茫然佇立熙熙攘攘的街市,這水用來清涼街道,杯水車薪;留作自飲,又太多。水提在手裡生疼生疼,手一鬆勁,水活起了稀泥。攪水詩人們深夜仰望高台上詩人高處不勝寒的悲壯,即使詩人痛苦著,攪水詩人們卻苦於沒辦法摘得詩界的一星半辰。往下,已沒辦法回到深巷狗吠中酣睡的人群。攪水詩人是尷尬的,甚至不能算作詩人一列。兩頭不靠岸,陷入了死寂的海中。

死並非出路,然而也是一種了結。時代說:「詩人死了。」這裡邊有攪水詩人的貢獻,生前不為人所承認,死後,人們依著殘留下來的詩歌小冊子,給了他「詩人」的諡號。這也許是最溫暖的安慰了。

這樣說,確實刻薄了。對於攪水詩人,感情是複雜的。可敬的是執著追求某種非現實的境地,無情被困並為之傾盡全力,可悲的是傾盡全力仍找不到後來的路,原來的路也迷失了。又不能安於此時的立足之地。攪水詩人把自己放在了詩人的位置,接過西西弗斯的石頭,壯烈地推到山頂,卻由於腳底打滑和石頭一起轟隆隆地滾了下去。

熱愛詩歌,創作詩歌是天賦的權利,但大多數人,甚至是攪水詩人,沒有義務成為分享上帝的秘密的人,既銘記了愛,也了解靈魂的黑暗,還要沾上撒旦的習氣。我們不是上帝的代言人(傷感的是上帝原本就不存在)。我們可以熱愛,可以書寫,可以分享情感,但是,獻身,太沉重。

我們大多數人都是都只是些個攪水詩人,看來幾本書,覺醒了某種沉睡的物質,奢望了某種沉寂多時的東西。我們這麼平凡地生活在這個地球上,生不帶來什麼,死亦不能攜著一物,遑論詩集。我們棲息在平凡的家庭里,收入不多,溫飽有餘,不求每日琴瑟和鳴,溫情暖語就是妙樂。每日三餐佐之以一瓢晨露,一縷清風,一束斜陽,色香味俱全。攪水詩人最不可少的是滿架的不落灰塵的圖書,一角落的盜版DVD,CD,做到席地而坐而躺時的方便自如,美滿一點的再來一年幾場的展覽和話劇。藝術是生活的另一個世界。藝術建構生命,使生命不再淪為那一片狂吼的沙漠。

還有潛伏起來的真相(我也希望皆大歡喜)。現實與理想的衝突的難以調和,攪水詩人和大多數人一樣,只能提出了問題,自己和他人卻無法解決。作為看待世界的眼光,辯證法是一種方法,暫時緩解二元對立給我們帶來的痛苦。薩特的辯證理性批判,胡塞爾的現象學,海德格爾的存在,馬克思的辯證主義無不企圖在消弭這個二元對立。而我們的這一代,崇奉張愛玲閣樓的非常罪非常美,杜拉斯的空房子一男一女一冷一熱的對話,昆德拉放肆的嘲笑背後看似嚴肅的意識形態。已經習慣將古老的命題誇大的思維方式,不由自主地強化二元對立,黑於白,惡與美,正與邪,背叛與忠誠,生與死。我們喜歡看見自己滿含淚水站在十字路口:向左走?向右走?

To be or not to be 永遠都是個曖昧的問題,穿越時空。


ps:竇唯作的音樂很好,使人置身於梵音的世界(尤其喜愛電影尾聲處,方文給李米偷偷錄的像那一段背景音樂,聽了無數遍)。或許正如他本人堅信的--純音樂克服了語言的蒼白和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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