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告別。我靈魂不是蝴蝶我的身體也不是潛水鐘。

當眼睛睜開了我開始慌張。

請問。我身在何處。請問。你是哪一位。請問。請問。難道聽不到我說話嗎。嗯。哦。好的。我不能說話了。

然後你說。他喪失了一切能力。他的右眼失去了生理功能。麻煩把它縫起來。

——《潛水鐘與蝴蝶》

如果。

我的世界只剩下左眼可以眨。

我想我的第一句也一定是。我想死。

原諒這樣的任性叭。

[一]

我的錢夾里有一張粉紅色的紙頭。

折了三折藏在照片的後面。

那是我的醫學生入學誓詞。

健康所繫，性命相託。

助人類之健康。除人類之病痛。

[二]

是很迷惘的。

如果是我。

那這一本書就不會問世了叭。

如何。

可以讓這樣時刻絕望的生命違背意願的苟活。

[三]

他們像對待一個嬰兒一樣的對待42歲的男人。

他們將他的私處洗乾淨然後將它包起來。

他們忘記關掉電視於是他只能做眼盯著休息的電台和尖利的鳴聲無眠夜。

他們將它綁在床板上身體復健然後說笑著。

他可以看到。

自己的身體在浴池裡上下浮動。

自己的鼻子上落了一隻蒼蠅。

自己的嘴巴歪著他對所有探訪者眨眼說別慌。

[四]

我還擁有想像力和我的記憶。

潛水鐘不讓人絕望麼。

16歲讀到荷西死於潛水的時候我的大腦就對這種壓力環境失去好感。

我猜。所以我始終無法學會潛泳。

我開始耳鳴。忘記屏氣。慌張。嗆水。然後浮出來。

他忘了掙扎動作。他連自主呼吸也不可以。他攤開身體左右張望。

只有一顆潛水鐘。

只有一片不夠清澈的水域。

上方光線微弱。

置身於混沌的最初。

這就是他的描述。

[五]

生活的重量是我們無法負荷的。

我逐漸相信可以這樣貪婪的茁壯成長是一種僥倖。

你的靈魂是一隻蝴蝶麼。

生活的大致方向就是。

身體成為牽絆而不是隨心所欲的東西。

你以為你的靈魂自由麼。

他只能蝸居在你美好的殘破的軀殼裡。

他無法像你說得那樣桀驁。

[尾]

僅剩的選擇是。

每一天或許都是更糟糕的前一天。

卻也沒有必要。

活的灑脫了誠實了坦白了愛了對了。

因為事實是。

不管怎樣。

好的或者壞的。在你失去這種能力的時候。

都會後悔。

不如。

還是這樣潦倒了輝煌了自由了悲觀了嚮往了該怎麼還是怎麼的活著。

就好了。

告別總會來。

可那是不需要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