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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聽風暴--The Lives of Others

窃听风暴/他人的生活/别人的生活

8.4 / 410,764人    137分鐘

導演: 賀克唐納斯馬克
編劇: 賀克唐納斯馬克
演員: 烏爾里希‧穆埃 沙巴斯帝安庫克 歐路奇圖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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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林同學

2008-11-26 08:49:47

只要你心中有信念,它將永遠不會離你而去


阿倫特在The Human Condition一書中寫道:「人類不可能獲得自由,除非他知道自己是受制於必然性的,因為把自己從必然性解放出來的努力雖然不可能是完全成功的,但正是在這個過程中,他贏得了自由。」《別人的生活》講述的正是人性在極權主義制度下掙扎的歷程。

表面上看,《別人的生活》講述的是作家 Georg Dreyman的生活,當他遭遇到極權主義國家機器時,也就是遭遇到那個將烏托邦神學或者必然的「真理」凌駕於生命和生活之上的制度的時候,他的生活和命運會發生什麼。但實際上,這個故事的主角卻是特工HGW XX/7,也就是Hauptmann Gerd Wiesler的故事。

作為森嚴恐怖的國家安全局的一名特工,他像一部機器一樣,忠實履行著極權主義的最高核心傳來的指令。作為一個零部件,他的工作所遵循的必然性和強迫性,要求他必須喪失一個人所必需的起碼的個性和情感特徵,就像他的上司所警告他的,不能感情用事,時刻注意自己的立場,是否與這部龐大的極權主義機器保持高度一致。

但是,Hauptmann還是逐漸偏離了軌道,成為這部機器的背叛者。他開始情不自禁地與竊聽對象接觸,篡改竊聽報告,瞞報情報,甚至發展到最後,藏匿證據,幫助當事人脫離險境。

因為他發現自己無法徹底變成一個無情的機器,無論是在和妓女做愛的過程中所感受到的真實慾望,還是在竊聽過程中所發現的人性的糾結和同情。同樣,那些極權主義制度的捍衛者,當他們喊著國家主義的宏偉口號,用國家和民族利益作為冠冕堂皇的名義來包裝野蠻的行徑的時候,卻又在不斷計算著個人的利益得失,不斷做著由於自我的人性扭曲而顯得極端無恥的勾當。當藝術文化部長扯開自己的內褲,露出雪白而肥碩的臀部,強迫Dreyman的妻子和她做愛時,他醜陋的嘴臉就像他的屁股一樣蒼白。

結果是,Hauptmann所作的一切,不僅讓他的上司陷入挫敗,讓極權主義制度陷入窘境,也讓渴望自由的作家 Dreyman感到不可思議,以致於在柏林圍牆倒塌後,在他重獲自由之時,他要親自去查明真相,找出那個幕後的竊聽者究竟是誰。他找到了。他本可以當面感謝那個幕後的HGW XX/7,但是他止步了。他沒有當面感謝,而是寫了一本叫做《好人讚歌》的書題獻給HGW XX/7先生。

在威嚴的必然性面前,任何個體都是渺小的,都是瞬間可以灰飛煙滅的,藝術家Dreyman如此,特工Hauptmann同樣如此。當Hauptmann選擇沉默的背叛這個醜陋的制度的時候,他一定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是如何。他也一定沒有期望作家有一天會寫一本題獻給他的書。但顯然,他之所以冒著巨大的風險這樣做,一定不是為了功利的得失計算,而是基於人性的良知。而正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可以說,他不再是絕對必然性的奴隸,而是一個高貴而自由的人。

自由就是對人性抱有一種期待和希望,就是相信天堂不在別處,它就在我們的心裡。200多年前,在分裂的德意志,孤獨的哲學家康德就說過,自由源自道德,那是一種發自人類心靈底部不必依賴於外部必然性的自我律令。無論外在的必然性要如何壓迫他,都不會絕對扼殺這種人對自己的律令。這正是人的尊嚴和價值之所在。

人類已經穿過無盡黑暗的二十世紀極權主義制度所帶來的壓制、迫害、戰爭、屠殺和無以復加的恐怖,走到了今天。但是,即便是再黑暗的年月,人性的光芒也沒有熄滅。這正是《別人的生活》試圖說明的:在最黑暗的核心地帶,也有光明的種子。因為人性是如此頑強,而自由則是人性最本質的要素。也許現實的殘酷性遠比這種希望來的強大,但是對希望的信念是如此重要,唯有如此,美好的事物才不會毀滅。就像詩里所寫的那樣:

   初秋的九月每一天都是憂鬱的
   那些筆直的小樹向著天空
   就像愛情一樣茁壯的生長著
   頭頂是湛藍的天空
   天空飄著一朵棉花般潔白的雲彩
   而只要你心中有信念
   它將永遠不會離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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