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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08 09:47:22

重生之路


重生之路

--------解析電影《野草莓》


天明時分
   我要尋找的朋友在哪裡
   夜幕降臨
   其蹤跡依然難覓
   我的燃燒的心給我指明他的足跡
   在鮮花盛開的地方
   就是他的腳印散落之地
   他的愛瀰漫在空氣里
   他的聲音伴著夏日之風款款而來
   ----------沃林
  
  
  
  
  影片以一聲響亮鐘聲拉開帷幕,海明威說過:不要問喪鐘是為誰而鳴——它就是為你而鳴。這喪鐘的敲響,只是為肉體死亡之人嗎?在伯格曼電影中也為精神死亡的人而敲響。鐘聲是西方一般都來自於教堂,平時它讓教徒們知道祈禱的時刻到了,而祈禱是請求寬恕的時刻。在安息日也是召喚教徒們前往教堂禮拜讓靈魂得以憩息,在一個人出生時候伴著鐘聲教堂是他(她)受洗地方,也是一個人人生起點。在一個去世時教堂鐘聲為她送行伴他走完人生旅程肉身化歸大地,靈魂走向另一世界。鐘聲預示著生命的開始與生命的終結。終結有著兩層意思,一是肉身死亡,二是精神死亡。開始也有著兩層意思:一是肉身的出生,二是精神的重生。而一個人精神從生到死到重生,這就是鐘聲所揭示的電影的主題。
  
  伊薩克在陳述他一生的道路時說道:「我的生活充滿辛勞但我還是感激上蒼,一開始我要賺錢餬口,後來醉心於科學研究。」在生存與科學研究中間,他跳過了人之為人的真實的生活。他利用科學手段給妻子打鎮靜劑,但這暫時平靜的是肉體,妻子的靈魂依然在痛苦的掙扎,因為伊薩克的自私無情和虛偽。帕斯卡爾談到過科學的虛妄----有關外物的科學不會在我痛苦的時候安慰我在道德方面的愚昧無知。;然而有關德行的科學卻可以永遠安慰我對外界科學的無知。給妻子打鎮靜劑只是伊薩克沉迷科學在影片中一個直接體現,但是影片在伊薩克的精神世界還沒有轉變之前一直被內在的空虛和孤獨,痛苦的折磨著。
  
  伊薩克博格七十八歲,行醫五十年。妻子已去世多年,兒子埃爾瓦德也早已離開了家在隆德當醫生,只有管家艾格達和他生活在一起照顧他。由於救死扶傷中的出色表現隆德天主教大學授予了他榮譽博士學位。臨走的前一天清晨,一束黯淡的光照在他臉上,抽緊的面部肌肉顯露出孤獨,冷酷,焦慮,哀傷,痛苦,嚴厲的神情。朦朧中他走入了夢境。夢裡也是一個清晨,空蕩蕩街上只有他一個人在散步,卻在殘垣頹壁的街景中迷了路。闃無一人的街道展現是伊薩克的孤獨。迷路暗示伊薩克迷失了人生之路,帶著面具不知道何為真實生活。他想看時間,街邊的時鐘只有刻度沒有指針。也就是在那裡時間是不存在的。在哪裡時間是不存在的?人處於何種狀態時間對其是沒有意義的?地獄裡是沒有時間,人處身其中時間對其毫無意義。這人當然是死亡之人。而背景卻是心臟的跳動聲,說明肉體還活著精神卻已經死亡。於是他急匆匆的來回走著尋找出路,似乎伊薩克在為拯救自我而掙扎,驀然回首看到前面有個人背對著他站著,他伸手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那人回過頭一張慘白猙獰的臉展現在伊薩克眼前,伊薩克渾身一顫,那人倒在了地上,衣服裡的人不見了卻滲出一堆血。這當然不是一個人也許可以看作是一位死神,相遇死神,似乎是垂暮之人夢中必然會出現的現象。在死神將伊薩克帶走之前,內心的掙扎會為他走出一條與過去不同的路嗎?這是一個懸疑。這時想起了馬蹄聲,無人駕駛的靈柩馬車向伊薩克駛來,可是車輪被路燈鐵桿擋住,碰撞中發出卻是嬰兒般啼哭的聲音,接著如孩子出生一般車廂里滑出一具棺木,棺蓋脫落倒在地上,伊薩克走到棺木旁,突然他的手被棺木中伸出來的手抓住,原來棺木中躺著就是他自己,驚恐萬狀的伊薩克從夢中驚醒過來。這是一個生死交織的隱喻,那麼棺木內的自己要求棺木外的人把他拉出來呢?還是棺木內的自己要把棺木外的自己拉進去呢?也就是死亡的精神要將肉身拉進死亡一起死去,還是依然還活著的肉身要將死亡的精神從棺木中拉出來呢?這就是戲劇的張力所在,也是一個懸念,到底會是一個怎樣的結果呢?
   伊薩克從夢中醒來天已亮,但時間還早管家艾格達七十二歲,為伊薩克一家服務了四十年仍在自己房間睡覺,伊薩克帶著夢裡而來的慌張,急急地叫醒了艾格達,要她為他準備行李和早餐,並告訴她自己要駕車去不和她一起乘飛機前往隆德了。艾格達非常失望,艾格達把伊薩克被授榮譽學位那一天看作自己一生最重要日子,可伊薩克卻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冷漠的我行我素。在兩人爭執中吵醒了兒媳瑪麗亞出現在他們之間。瑪麗亞決定和公公一起乘車回隆德。天使般的瑪麗亞用自己的愛心使伊薩克經過這一路旅程穿越心靈重重障礙回歸到了真實自我。
  
  
   車行駛在公路上,隱喻著我們每個人正在走的或走過的人生之路。這一路上會發生些什麼呢?對伊薩克又會有些什麼意義呢?女神卡魯索普將奧德修斯拘留在浩渺大洋的一座小島上,只要奧德修斯願意和她生活在一起就給他永生。但奧德修斯並沒有因此充滿快樂,卻常在海邊面對故鄉悲傷的淚流滿面,在雅典娜幫助下奧德修斯離開了卡魯索普,放棄了永生。歷經千辛萬苦種種磨難終於回到故鄉,作為凡人死亡無法避免但心靈卻因此獲得了平靜。伊薩克經過這次旅程也會得到同樣的平靜嗎?
   瑪麗亞來到伊薩克的家是為了想得到伊薩克的幫助以解決他和埃爾瓦德婚姻中存在的矛盾,伊薩克斷然拒絕了請求,「別把我扯進你們婚姻的糾纏中你們的事自己解決,自稱不受理他人的精神煎熬,有這方面問題可以諮詢精神科醫生。」在車上伊薩克首先提起兒子向他借款的事,瑪麗亞告訴他為了還貸埃爾瓦德要不停的拼命工作這將影響到他們自由的在一起,伊薩克自認為兒子像他,他發過誓言一定會做到。這又是他不顧他人的一意孤行。瑪麗亞告訴伊薩克兒子討厭他,自以為兒子像他怎會討厭他呢?事實與他以為完全相背,影片在伊薩克面部的特寫鏡頭可以看到他隱隱感到了痛苦和不安。當問起對他有什麼意見時,瑪麗亞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是個自私的老頭,極端蠻橫剛愎自用,以老式的禮貌和魅力作為偽裝,在你和善的外表下內心硬如冷鐵。」伊薩克的自私固執和不顧他人的感受,正像瑪麗亞在車上所說:你喜歡我留在你那裡,你只是把我當成貓和你在一起。
  當老頭要給瑪麗亞講述早晨的夢時,被瑪麗亞拒絕了。在與管家兒子兒媳之間的疏離我們看到了伊薩克的孤獨,而這孤獨全來自於他自己的自以為是。那麼這是他真實的自己嗎?還是帶著面具的他呢?兩人開始同行在路上,表露出是對彼此的不喜歡。但是瑪麗亞言詞還是刺激了伊薩克的心。心臟停止跳動是要用起搏器刺激的。
  車駛進了伊薩克年輕時生活過的別墅,這是他們第一個停留的地方。迷離的花草遍地長著,枝椏亂伸的昏暗樹叢中別墅看上去一片蕭條與冷寂。伊薩克走到生長著野草莓的土地。微笑流露在他的臉龐。回憶的幻境將他帶入往昔的歲月。深愛過堂妹薩拉浮現眼前,眼前的景色忽然之間變得明亮,花草樹木透著歡樂氣息,一大群孩子嬉鬧在這周圍,湖上碧波青青映著藍天白雲。堂妹薩拉正在採摘著草莓,這時他的哥哥出現了。甜言蜜語打動了薩拉得芳心,後來薩拉嫁給了哥哥,薩拉也愛著伊薩克,雖然伊薩克有豐富學識深刻思想,可是總覺缺少了什麼?一個也是叫薩拉的姑娘喚醒了幻境中的伊薩克,伊薩克和瑪麗亞帶著她的和她的兩個朋友又上路了。
  
   路遇一對爭吵不休的夫妻,伊薩克厭煩於他們不停的爭執這讓他想起自己曾經的婚姻生活。,在孩子們面前,車內是容不下繁雜的噪音,瑪麗亞把他們趕下了車。而伊薩克在這趟旅程中會從他身上趕走些什麼嗎?
  車繼續往前駛著,來到伊薩克初為醫生時行醫的地方,車在一座加油站停下加油。管理加油站夫婦感念伊薩克當年在此行醫時的盡心盡力,對他十分讚賞免去了他的油資。伊薩克為此感到欣慰,自言自語著如果不離開這裡該多好。在淳樸熱情善良的山鄉的人們之中,也許伊薩克感覺到了留在這裡他也許會成為與現在不同的另一個伊薩克。
  
   車在一個海邊酒店停了下來,在飲酒聊天時,兩位年輕人維克多和安德斯爭論起宗教問題。
  維克多:現代人只是想著如何能成為官員,只著眼於自己,死亡只是生理現象,宗教猶如鴉片對於殘損的肢體。
  安德斯:你的理性乾枯如塵,這種現代人只是存在於你的想像中,人們懷著恐懼面對死亡正是他們難以忍受生存的無意義。
  兩人誰都說服不了誰,請教於伊薩克,伊薩克沒有正面回答他們問題,而是吟誦了一首十九世紀的聖歌:天明時分
   我要尋找的朋友在哪裡
   夜幕降臨
   其蹤跡依然難覓
   我的燃燒的心給我指明他的足跡
   在鮮花盛開的地方
   就是他的腳印散落之地
   他的愛瀰漫在空氣里
   他的聲音伴著夏日之風款款而來
  
  這是一首愛的頌歌,這也是伊薩克在年輕人面前袒露的真實面目,這也是他心靈深處對愛的尋覓,想擁有愛的渴望。但是這個真實的他被瑪麗亞所指出的他遮蔽了。這個帶著面具的伊薩克從何而來呢?它能摘去他的面具嗎?
  
   由於伊薩克的母親就住在附近,於是瑪麗亞和伊薩克一起前去探望母親。老人自稱陰寒伴她一生,而這正是她一生的寫照。她向伊薩克抱怨著生了十個孩子現在卻沒有兒孫來看望她。她拿出一支收藏者的孩子們兒時的玩具,展示給瑪麗亞看。這說明老人雖然如此但在心中還有著愛。可是當老人拿出準備送人的那隻沒有指針的鐘錶時,伊薩克身子顫抖了一下,那不是在夢裡出現在街上那個鐘嗎?那麼那鐘不就是死亡的象徵嗎?可是母子二人仍然還活在世上啊!瑪麗亞感覺到老人固執與冷漠,不就是她為她公公感到遺憾地方嗎?
  
   天邊陰雲密佈響著陣陣雷聲,這場雨是有特別意義,要成為基督徒每個人都是要接受洗禮,而這場雨就是以薩克重受洗禮也是他重生的開始。他們離開母親後和三個年輕人一起又上路了。窗外飄灑著雨滴,伊薩克在車內沉沉睡去,夢境裡他又來到了堂妹薩拉身邊,薩拉手裡拿著一面鏡子讓他照一照自己。一個風燭殘年行將就木之人,其實這並不是指現在的伊薩克,而是指他年輕時的心靈。可是年輕的薩拉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薩拉告訴伊薩克,她要嫁給他的哥哥,可伊薩克卻對薩拉說,他並不為此感到有挫折。伊薩克愛著薩拉怎可能沒有挫傷的感覺?當薩拉點出伊薩克一直在逃避現實,要伊薩克面對鏡子笑一笑時候,含著淚在滿面愁容中伊薩克怎麼也笑不出來卻感到了隱隱的心痛。可是薩拉說道:作為榮譽教授應該知道痛楚的原因,但你並不了解,你知識淵博但不是無所不曉。在保羅寫給科林多人前書中也寫道:「有各種知識能夠洞悉各種奧秘,甚至有堅強的信心能移山倒海,如果沒有愛就算不了什麼?」薩拉說完跑向自己孩子的搖籃。抱起正在啼哭的孩子對著陰沉的天陳述著自己的心聲:「可憐的小傢伙,噓,睡吧!(孩子安靜了下來)勿懼大風,勿懼鳥禽,勿懼海潮,我將陪著你,抱著你。別怕小傢伙,早晨即將到來,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將陪著你,抱著你。」這是薩拉對孩子愛的言辭,也是薩拉愛的心聲。曾經年輕的薩拉愛著伊薩克,但是他們沒有能在一起。薩拉雖然欣賞伊薩克的滿腹學識但伊薩克內心的冷漠推開了薩拉,而薩拉和他哥哥在一起只是一場遊戲。伊薩克深愛著薩拉,以為明白薩拉的離去,薩拉卻說你並不明白。此時含著淚,心在隱隱作痛的蒼老的伊薩克,漸漸明白一些什麼?他走到搖籃變,看了看空空的搖籃,那是誕生新生命的地方,然後他回望那黑雲漂浮的夜空,背景是一顆枯死的老樹,伸展出心型的斑駁老朽枝椏,就像此時伊薩克蒼老乾枯的心靈。但是這枝芽並沒有完全閉合,有著一個大大缺口,似乎預示著伊薩克將從這個缺口走出來而獲得新生。他緩緩走向哥哥的家,家中傳來悅耳的鋼琴聲,猶如伊薩克向新生邁出的第一步,透過門上的玻璃,薩拉正在談著鋼琴,哥哥站在她的傍邊。當哥哥彎下身去吻薩拉的脖子時,音樂馬上轉換成了憂傷的大提琴。這琴聲曾出現在伊薩克吟誦聖歌之時,這是伊薩克對愛的尋覓。望著薩拉與哥哥相碰的酒杯,共進著晚餐。伊薩克感到了痛苦憂傷,冰冷的心是不會有痛苦憂傷感覺,感覺到憂傷是因為愛得缺失,愛在伊薩克心中被喚醒了,他抬頭看到了心型枝椏後面一輪滿月正飄出黑雲緩緩的移動著。猶如伊薩克的心終於見到了淡淡的光明。凝神望著月亮的伊薩克忽然想到了什麼,也許是想帶走這場遊戲婚姻中的薩拉。伊薩克急切的敲著門屋子裡已一片漆黑,沒有人來開門。伊薩克用手去扶門框,門框上釘子扎破了他的手。血流了下來。其實那枚釘子刺破的是伊薩克青春歲月中為失去深愛的人時那份漠然,痛苦的心中流淌出來的血。正在慢慢喚醒伊薩克心中的愛。突然門開了有個人把他帶進了一個考場,考官要他看顯微鏡,可是顯微鏡下面他什麼也看不見,可是考官告訴他顯微鏡一切正常,那是什麼出問題了呢?是伊薩克的眼睛還是伊薩克的心靈呢?眼睛看不見顯微鏡下的東西不正隱喻著心靈看不見他人的存在嗎?考官讓他念黑板上文字,念完文字伊薩克對文字一點都不理解,考官提醒他那是作為醫生的第一原則,「請求他人的寬恕。」 伊薩克終於記起來開心地笑了,他回頭看到考場後面課桌上一個個年輕人用木然的神情看著他,猶如當年他用木然的神情看著別人,他收起了笑容這醒悟是不是有點太晚了呢?考官告訴他它被控有罪,伊薩克慌張的問考官為什麼?考官答他:因為你沒有把心意真實地寫在試捲上。想結束考試嗎?伊薩克要求繼續,於是考官要他對一個女人進行診斷,他扶起那女人的頭看了看說那女人死了,可是突然那女人大笑了起來,這笑聲震撼著伊薩克,他將一個活人看成一個死人,這就是他漠然面對他人的結果。考試沒有通過。看似一場醫學畢業考試,實則是伊薩克整個人生的一場考試,他失敗了。此外妻子還起訴他自私無情冷酷,考官帶他去和妻子對質。他們來到當年妻子和他人偷情通姦的樹林中,看過發生的一幕幕,接著聽到是妻子對那人訴說起他對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妻子請求他原諒,可是他只是會說,不要說請我原諒,沒什麼可以原諒的。就好像自己是石頭人對任何事都不掛念於心。於是妻子無法忍受吵鬧起來時他便會給她打一針鎮靜劑。現代的科技能擺平一切嗎?妻子說完消失在叢林,此時伊薩克卻想走出去尋找他妻子。考官告訴他一切都已煙消雲散不存在了,現在孤寂就是對你最終的判決。
  
   伊薩克:沒有情可講嗎?
  考官:別向我求情,我不知道。
  
   電影畫面切回到車裡,伊薩克在驚恐中醒來。車停在花草叢生地方,這是途中最後一次停留。三個年輕正在采鮮花,準備獻給伊薩克祝賀他。
   在車中伊薩克對瑪麗亞說剛做了一個怪異的夢,瑪麗亞問夢到什麼?伊薩克只說了這個夢給他的感覺:「我死了,雖然我還活著。」而這話瑪麗亞是第二次聽到了,第一次出自兒子埃爾瓦德口中。瑪麗亞為此感到震驚。她和埃爾瓦德爭執是因為自己懷孕了,埃爾瓦德成長在失敗的家庭,沒人關心他,他不要孩子,不想讓他來到這荒謬的世界中。承擔這樣責任只會讓他覺得在為自己更增添了一份罪。他告訴瑪麗亞,你要活著要創造新生命,可我需要是死,儘管我還活著。瑪麗亞向伊薩克訴說了他們的這場爭執,接著又說起了伊薩克母親,一個老而冷酷的女人,比死還讓人害怕。而她的兒子,也與人遙遙相隔,說自己是行屍走肉,埃爾瓦德也變得孤寂冷酷死氣沉沉,想著自己肚子裡孩子,照這樣推理,他只能感受到冷酷和死亡還有孤寂,這一切必須結束。她要回到埃爾瓦德身邊因為他們依然相愛著,可還是要告訴他,她要生下這個孩子,「即使是我最愛的人也不能阻止我。」她要讓一切從這孩子開始改變。我想這也是英格瑪伯格曼隊在這世界上生存的人類寄予美好祝願。
  
   伊薩克聽完瑪麗亞傾訴主動提出要幫助瑪麗亞,這與開始伊薩克的態度發生了根本改變。在這一次靈魂之旅即將結束時伊薩克摘去了面具走向了覺醒。這時三個年輕來給伊薩克獻花,欽佩伊薩克行醫五十年,一定是個很有智慧的老人,一定通曉生活的各方面,心中一定記得各種理則。獻花時年輕的薩拉對伊薩克所說這些,在伊薩克似笑非笑尷尬的神情中我們看到他內心的羞愧,此時憂傷的大提琴聲再次響起,伊薩克背後光線轉為一片黑暗。猶如伊薩克身處真正死亡黑洞的門口,滿臉憂鬱的他在想些什麼呢?在追悔覺醒來得太遲了嗎?
  
   伴著一聲聲禮炮,莊重音樂聲,隆重的授勳儀式開始了,可伊薩克的精神卻游離在這典禮之外,慶典對於他已不再重要,因在社會與學術上所獲得的成就給與他的殊榮,並沒有填補他內在的空虛和他對人生的孤獨感。他的思緒徘徊在這一天發生的事中,他發現了這人世間有一種超常邏輯的存在。那是什麼呢?也許就是這人世間存在著一種有可能能夠無限超越的東西,那就是愛。伊薩克這段獨白伴隨著依然是憂傷的大提琴聲。每一次琴聲的響起都是伊薩克一次愛的覺醒。在這最後一次琴聲里伊薩克沉睡的心靈完全的醒了,同時面具亦不復存在。伊薩克走下領獎台,向台下眾人致謝!特寫鏡頭一直對著伊薩克鞠躬的動作上,也許他更是在向人們請求寬恕!
   晚上臨睡前,管家服侍伊薩克吃安眠藥時,伊薩克為早晨的事向她道謙。她有點驚奇,開玩笑的說:伊薩克博士您是不是病了?這是我們常會有的對一個人突然轉變的態度。當然管家艾格達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三個年輕人對伊薩克充滿敬意離開前來向伊薩克道別,他們將乘別人車前往漢堡。在一聲聲說完再見之後,消失在夜色中。伊薩克感到了憂傷,這是一個人真實情感的回歸。也是真實自我的重生。
  
   臨睡前和兒子,兒媳和諧談話擁抱之後。伊薩克獨自躺在床上想起了早晨的夢,伊薩克總是用童年的回憶撫平他的痛楚,幻境再次出現在我們眼前。堂妹挽著伊薩克的手穿過陽光明媚開滿鮮花的草地,來到一塊岩石上,不遠處父母正在湖邊遙遙地向他招手。蒼老的伊薩克兩眼含著淚露出了輕輕的微笑。微笑應該是和解的開始吧!
  
   電影鏡頭從幻境切回到了現實,一束明亮的光映照在伊薩克的臉上,這是電影最後一個鏡頭。向艾格達道歉,和兒子和解,與兒媳之間彼此真正接納。與三個年輕人告別顯露出憂傷。回憶的幻境中在明媚的陽光下又見到了父母。一連串伊薩克覺醒後溫暖的情節,使伊薩克臨睡前的臉龐顯得無限的柔和。這和電影開始伊薩克面部表情形成強烈對比。這就是伊薩克從生死到最後的重生。
  
   伯格曼在拍攝日誌中寫道:「當伊薩克伯格找到內心的光明與平靜時,我們使用了特寫鏡頭,他的臉被一陣神秘的光束照亮,如另一個現實的倒影。他的輪廓在轉眼間變得柔和,他的神情開放,帶著微笑且溫柔,這是一個奇蹟。是靈魂的安寧,平和與光芒。我從未且再也沒有見到過如此高貴而舒緩的臉龐。」
  
   整部《野草莓》是一次靈魂之旅,是一次重生之旅。這次旅程在不同的夢幻不斷出現中表現出是「缺陷,貧乏,空虛,不獲寬恕。」但同時也是一個不斷自我覺醒,找回真實自我的過程。伯格曼說:「我一直不知道整部影片,其實我一直在向雙親哀求:看看我。了解我。有可能的話,原諒我吧!」
  
  
  以此文向英格瑪。伯格曼致敬!向伊薩克博格扮演者瑞典偉大電影人和戲劇人維克多。修斯卓姆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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