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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時刻刻--The Hours

时时刻刻/此时此刻/小说人生

7.5 / 142,134人    114分鐘

導演: 史帝芬戴爾卓
編劇: 麥可柯林漢 大衛海爾
演員: 梅莉史翠普 妮可基嫚 茱莉安摩爾 史蒂芬迪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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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8

2009-01-18 20:19:06

一個女人,兩種生活


女人最嫉妒女人不是她嫁的怎麼樣,擁有多少財富,有怎樣一個好的家庭。最要命的是你眼前那個女人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這真讓人要命,明明喜歡她到死,但又打心眼裡嫉妒,心想上帝還是不公平的!
第一次看到維吉尼亞•伍爾芙的照片,就被這張臉深深的吸引住了。看到的伍爾芙的肖像都是她的側面,這是一個美貌的女人,很素淨(喜歡這個詞)的那種美。側面的伍爾芙有線條優美的高鼻子和薄嘴唇,修長的頸部、圓潤的耳廓和一頭柔美的墜髻。每次看到這樣的她時總會被震撼住,然後大腦處於空白狀態,由衷地仰慕!
看著妮可基德曼在《時時刻刻》中塑造的伍爾芙的形象,為了雕琢一句話沉思的樣子,早上醒來隨意梳頭的樣子,固執自己觀點那堅定的眼神,還有在一群人中陷入自己設下的套而只有自我的樣子,我已經徹底的被迷住。
對於身邊的人來說,這樣一個人是讓人無奈和關愛的,所以在那場聚會中,伍爾夫的姐姐對安吉利亞說「你的姑姑是一個很幸運的女人,安吉利卡……因為她有兩種生活。她有她真實的生活,還有她在書裡的生活,這確實讓她很幸福。」只有最了解和最親的人才能給出這樣的評價,多麼貼切。
讀伍爾夫的第一本書是《一個人的屋子》。在這本書中維吉尼亞圍繞「女人和小說」這個話題展開了一系列若有若無的思考。她認為女人要寫作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擁有一座自己的屋子,以及每年500英鎊的固定收入。也因為這些觀點她被冠以女權主義者的代表人物。而我在深深沉迷於這位才華橫溢的女作家之後,認為「女人和小說」還應該具備的就是她姐姐說的擁有兩種生活。一種現實中的——比如錢和房子,所以伍爾夫會說「選舉權和錢她承認錢似乎是重要多了」(這句話充滿了對現世的不滿和諷刺),這是這個男權社會中女人想獲得自己的東西所必不可少的。另一種就是書中的生活,有時常常是幻想,偶爾的一個自言自語便把你拉到遙遠的地方,任思緒飄揚。
常常能夠沉迷於自己的想像中,不能自拔,這樣的人並不與眾不同。只是她把這樣的意象堅持了下來,並完全沉迷於做這件事情。任何人都會存在意象,比如在擁擠的街道上會突然發現自己原來不屬於這個世界,看著周圍的一切心中想著的是發生的另外一個故事,發現自己只是個旁觀者。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些秘密花園。只是伍爾夫堅持了自己的生活方式,當身邊的人把她作為一個病人囚禁的時候,只有自己堅信自己是對的!現代人想到的見到的一定不比她會少,只是她可以一心一意堅持自己的觀點,堅持自己的看法。而我們常常會因為身邊這樣那樣的瑣事而打斷暫時的夢想,或者我們直接就沒有一座屋子和500英鎊的好命而來不急開始。
受維吉尼亞•伍爾芙的教誨,要有一間自己的房間。所謂自己的房間,在我的理解里就是不會被窺視的安全的地方。寫作這件事,其過程像一隻瞎螞蟻在爬一面牆,渺小、孤單、盲目、陡峭,任何一個人站在正在寫作的我的背後,我都會芒刺在身。那種感覺不是惱,而是羞,羞得背心一陣陣發涼。
寫作是一件私密的事情,文字是一種吞食,專注於文字的女人只能在一筆一畫中耗廢了女人的青春容顏;見過少女時代的瑪格麗特•杜拉斯嗎?那是一個標準麗人。然後,文字把她給吞食成一個矮小醜陋聲名顯赫的老太婆。而伍爾夫為此放棄的可能會更多。
維吉尼亞•伍爾芙的隨筆中有這樣一段話:「絕不要假意裝著你沒有得到的東西是不值得獲取的……譬如說,絕不要假意裝著孩子可以由其他東西來取代!」
這個句子順序其實是顛倒的,在我的理解里,應該是「絕不要假意裝著孩子可以由其他東西來取代,就如同絕不要假意裝著你沒有得到的東西是不值得獲取的一樣」。這樣一個女作家在錯過了做母親的機會後的沉痛念白,這種沉痛唯有女讀者才能深刻體會。
伍爾夫在牛橋(她在《一間自己的屋子》里虛擬了一個叫「牛橋」的最高學府)散步時,曾見過一隻貓出現在庭院裡,她說,此情此景就可以讓一個人的世界觀發生改變。也許是一條魚,也許是一聲雷,也許是某時某地某個人古怪恐怖的一聲笑……總之,世界觀在這一瞬間發生了一種根本性的改變。這種根本甚至是一種毫無察覺的根本,就如同自己的容貌在每天鏡子裡的那種沒有變化的出現一樣,唯有定了格的照片才能證明,衰老的事實的的確確發生了。也許,一個女作家在她自己事後已經無法回憶的重要時刻,放棄了她的孩子。
放棄了孩子的女作家會得到什麼樣的回報?文學的晶體?
放棄了孩子的女作家應該傳世,這是她們應得的回報。但是,做了母親的女作家也可以傳世,這是不爭的事實,神不公平。
話說的感性一點,那些沒有做成母親的女作家大多是因為錯過。可能是因為寫作計劃太龐大且實施起來太順利,一眨眼,20年就過去了;可能也是因為寫作計劃太龐大但實施得太不順利,又想對自己對文學有個交代,咬牙埋頭苦幹,20年過去了;也許,這20年正好愛著一個不想做父親男人;也許,這20年對母愛沒有信心,待出自本能的母愛需要有個落點時,卻已經無處安身。
只能這樣揣測,因為一個沒有母親身份的女作家大多對此緘默不語。聽過張愛玲、波伏娃等人談過她們這一遺憾嗎?也許,人家不以為憾,人生自有其他重要的憾事;也許,是隱痛,絕不公眾於眾。
怕的是,讀到伍爾夫這樣事後後悔的文字。我們怕,神也是怕的,因為——後悔莫及。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擁有了書中的生活之後,又開始遺憾現實中的生活。所以她試著約丈夫一起散步,和家人一起吃飯,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只能是伍爾夫,所以最後她只能選擇帶上幾袋石頭沉入水底,離開這個讓她瘋狂的現實生活。
說到底,一個女人,兩種生活是讓人羨慕的。但誰又能承受這樣的殊榮多時,無論誰,最後只能選擇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路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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