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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城記--24 City

二十四城记/24城记/二十四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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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 賈樟柯
編劇: 賈樟柯 翟永明
演員: 呂麗萍 陳沖 趙濤 陳建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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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蛋

2009-02-24 19:02:33

消失的消失



當一個事物行將滅亡的時候,人們往往會回過頭來探究自己曾經創造的這個事物是真是假。這種情況,註定是在這個事物行將滅亡的時候才出現。很遺憾,古屋敷這個村子快要滅亡了,等他滅亡的時候,一定會有人追問:村子裡曾經有過的那個時間,是騙人的還是真實存在的呢?對我來說,我只能把它看作是真實的。

――――《惟有在行將滅亡的時候才能看到文化的真髓》 小川紳介

 

 

 

      羅蘭巴特在其關於攝影的著作《明室》中寫到:「攝影所思就是「此曾在」。這個客體真正存在過,且曾在我看到的地方,這兩項事實出自同一個行動,直到今日,除非經由中介過程,沒有任何其它圖像能夠直接向我確證過去的事物,而攝影給我的確定感是立即直接的,攝影成為新世界的幻覺,就感覺知覺來說是假的,就時間而言是真的。」於攝影之術聯想到當今的攝影之術,也卻有幾分相似之處。當我走進影院或打開電視之際,呈現在面前的故事世界總是與我所生活的世界相去甚遠,難以掩飾的虛假雖昭然示於眼皮底下,但在典型的時代佈景,獨特的社會環境烘托下,我又不得不認同那是我曾經生活過得那個時代或已發生的那個時代環境下所發生的事件,它們使我置身於虛構中,催促著我對這一本應陌生,卻又倍感熟悉的世界進行著重構,與影片故事發展緊密地聯結在了一起,與我產生共鳴,從這一點上說攝影是建立在虛構基礎上的真實,它更類似於小說,引領著觀者的思緒發展,只是在敘述上還遠沒有小說如此繁多的表現手法。格里耶的小說《去年在馬里昂巴》和《窺視者》,前者將未發生的時間事件強加與主體並使其成為真實存在的時間,後者將人物描述和外部事物等同敘述,將事件稀釋在了對事物的詳細敘述中,將時間與事物的真實變得更加模糊不確定,當阿倫雷奈將前者改編成電影后,多少還是減緩了小說中原有的那種時空錯位的結構,但增加了利用影像表現出的那種空間扭曲的效果,也算是一種補償吧,但其本質還是虛構環境下的重構現實,它們本就不曾存在過。當今攝影之術的另一大領域即以記錄現實生活現狀為主體的紀錄影像為主,每天的新聞時事,人物訪談,電視記錄之類都屬於此,這類影像紀錄過程可能更接近於《明室》所指的「此曾在」的概念,身邊每天發生過的,經歷過的無一不被有意無意的記錄下來,你甚至可以買個DV紀錄發生在身邊的每一分鐘。最近看了兩部紀錄電影既是如此,舒浩侖的《鄉愁》用影像記錄下了他自小生長下的石庫門「大中里」的整個拆遷過程,而賈樟柯的《二十四城》用影像敘述了整個成都420工廠成發集團的搬遷過程,當你看到他們都用空鏡頭:一個在對面大樓俯瞰整個「大中里」的最後遺容,另一個在成都的熊貓電視塔上俯瞰整個成都的時候,你可曾想到那裡可能已經是另一個「新天地」商舖或華潤集團的豪華住宅區了呢?這一刻,我們看到感受到的可能只是已經消失那一切的「此曾在」而已,若干年後,當大中裡的那些原住民一一離去,成發集團的員工一一老去,還有誰能證明那裡曾經是以前的大中里,那裡又曾經是那朝氣蓬勃的420工廠呢?誰又能證明這些紀錄影像的真實性呢?他們將被人們遺忘,一切在消失中消失淡去,正如羅蘭巴特所言,當你的照片在你子女死後,又有誰來證明你的存在呢?你還是真實的「你」麽?

 

    題外話:最近考慮的最多的就是「相由心生」這四個字,雖有些唯心主義,但卻也有些許道理,很多事只要自己想明白了,別人說什麼也是無意義的。看了村上春樹的《尋羊記》,非常羨慕鼠君,能有一個在北海道的世外桃源可以逃避,一年能有幾個月的時間和外界封閉不聞世事(有點像春樹自己的生活),泡著咖啡喝著酒,看喜歡的書,聽喜歡的音樂,眺望冬季降臨北海道的冬雪將草原鋪上銀裝,但也許鼠,傑,先生,黑西服秘書,身兼三職的耳模特女孩,羊博士,甚至包括「我」都是不存在的這個世上的,唯一存在的就是那個又大又肥的鯨的陰莖,那一種被割陰莖特有的難以言喻的哀戚感。

 

 

 

 

獻給曾經在「大中里」居住和在420工廠出生、工作、生活得那些人們

 

葉子雖然繁多,根莖卻只一條;

在青年時代所有的說謊日子裡,

我把我的花和葉在陽光里招搖;

現在我可以凋萎到真實的地裡。

 

                                                -----------葉慈《智慧隨時間到來》

 

 

                                                         寫於6月16日凌晨,雨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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