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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度

2009-03-04 10:05:32

《潘神的迷宮》——閃爍在悲慘世界裡的奇異童話


《潘神的迷宮》——閃爍在悲慘世界裡的奇異童話
                           文/1度

    將成人世界的硝煙與童話世界的唯美結合,當暴力的殺戮遭遇童話的美好……——相信如此大膽的創意只有墨西哥導演吉爾莫•德爾•托羅才想得出來。在經歷了《刀鋒戰士Ⅱ》和《地獄男爵》的歷練之後,吉爾莫全然不顧票房的巨大誘惑,斷然拒絕了《刀鋒戰士Ⅲ》和《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兩部舉世矚目的熱門大片讓其擔綱導演的邀請,堅決的從好萊塢主流商業片導演第一線回歸到獨立影人,繼《魔鬼銀爪》和《鬼童院》之後延續自己「黑色童話」式的風格,集導演、編劇、製片人於一身推出了震撼世界的《潘神的迷宮》——
    《潘神的迷宮》,投資預算僅為500萬美元,一部「低成本的小製作」電影,然而,在聖丹斯電影節之後,美國 「Picturehouse」電影公司就以超過 600 萬美元的價格買下了北美的發行權;隨後又入選第 59 屆坎城電影節競賽單元;更有確切資料顯示:「《潘神的迷宮》2006年在坎城電影節上掌聲長達22分鐘之久、《時代週刊》年度十大佳片之一以及上映後「爛番茄網站」給出高達99%的驚人好評……」隨後又有第64屆美國電影電視金球獎的最佳外語片提名——一系列的強烈反響無不透露出世人對《潘神的迷宮》的首肯,然而,更具說服力的恐怕還是「奧斯卡」的六項提名吧?——第79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最佳原創劇本、最佳藝術指導、最佳攝影、最佳化妝、最佳配樂……
    ——以上是我寫於07年2月8日,剛剛看完《潘神的迷宮》之後準備的一篇影評的開頭部份。為什麼擱筆,一方面是想等26日奧斯卡頒獎典禮的謎底;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思慮中的不確定因素。是的,相較於第一段所提起的吉爾莫•德爾•托羅的新作以及第二段中奧斯卡的六項提名所帶來的直觀的亢奮,我更無法忘卻觀影途中那些細微的淡泊卻意味深遠的小感動——這些可能來自一個游擊隊員的酒瓶、一隻醫生的注射器、一把小刀抑或是小女孩的一個眼神——而這些卻是臨屏之時所無法細細品味、消化掉的,因此我從迷花亂墜的外界評說中停下筆,在等待更多肯定的同時將這些小感動「陳放」,邀請時間的檢驗。
    而今,第79屆奧斯卡已經落下帷幕,眾所周知的,《無間道風雲》成為最大的贏家,而《潘神的迷宮》也似乎是如眾人所料般的「落敗」,僅收到一尊「最佳化妝」的小金人。然而,在這個時刻,我卻確定了要講述這部影片的衝動——一種淡定的自我感受。

    《潘神的迷宮》以倒敘的手法講述的是1944年,發生在弗郎哥法西斯獨裁政權下的西班牙北部山區中一個愛幻想的小女孩奧菲麗婭(艾凡娜•巴奎洛飾)的奇妙旅程以及其繼父法西斯軍官維達(瑟吉•洛佩茲飾)對當地游擊隊的鎮壓——雙執行緒的故事,敘事手法是相互穿插,四起的狼煙中閃爍著童話的唯美色彩——極鋼與極柔的衝撞,敘述的切入點選在急促呼吸聲過後倒流的鼻血,在淡出故事的同時也昭示了結局,宛如一個設計精湛的圓環,避免了直線敘事的末路。
    影片以動盪的車輛切回真實故事的起點,隨後以一隻昆蟲模樣的「精靈」展開美好童話的奇幻色彩,從奧麗菲婭走向雕塑、「精靈」飛出開始,一種就如小女主角追隨「精靈」般的神奇卻莫可名狀的東西吸引著我繼續往下看;迷宮與繼父所在的據地相鄰或多或少有些戲劇色彩,但卻不顯得突兀,從奧菲麗婭與繼父相見之時的尷尬中,影片蒙太奇的運用迷宮與「精靈」便傳承了敘事的另一種走向、另一種色彩或趣味——這樣說好比是在下棋,導演步步為營,通過小女孩將我們引進了他敘事的迷宮之中,是奧麗菲婭的奇妙迷宮還是維達的人間煉獄——兩者間戲份的較量誰主誰次、孰輕孰重?這是一部戰爭片還是一部奇幻片?最終將會是哪一個成為永恆的涅槃?
    好奇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好或不好,見仁見智。然而,一旦其產生並且成型就很難遏止,於是,帶著諸多疑問我被拉拉扯扯著看完了電影。期間,我的疑惑一直伴隨著我被劇情的發展推得左搖右晃,不斷擴張,然而,直到影片結束我還是沒有看到我所尋找的答案——那種濃郁得化不開的仇恨或者矛盾衝突狹路相逢,被逼至死角,悲壯且堅決的你死我活帶來強烈的震撼和衝擊,這時,一股神奇的拯天救地的力量突然從某個地方出現翻天覆地的顛覆了結局——這種設想雖然老套,但看出個所以然來不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嗎?我是觀眾,是這部電影的服務對象,上帝一般的我需要對所有事情瞭如指掌、明明白白。但事實上沒有,那個驚天動地激動人心的壯觀畫面始終沒有出現,我們如奧麗菲婭般所信奉的神話如潘神放棄奧菲麗婭般棄我們而去,鮮血的疼痛以死亡的形式流淌出了永恆的悲傷,這個心懷美好的可憐女孩最終無助的死去了……
    為什麼導演就不能仁慈一些,將那個本片中唯一一個暖色調的殿堂團聚放在冰冷的屍體之後,讓我們有理由相信小奧菲麗婭最終抵達了那個她所嚮往的美好童話,那是一個溫暖的充滿愛的大家庭,而不是一個浮煙般的幻想,為什麼要如此殘忍呢?——是滿世界的哀傷吧,隱晦卻尖銳,美好的童話最終沒有寫出羽化升天般的美妙。
    ——但是,絕望呢?滿世界的絕望,年輕的生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我們難道不應該為此而感到絕望嗎?我不麻木,但我亦不覺得絕望,我甚至覺得最後出現在眼前的小女孩那種淡定祥和的臉比那個金碧輝煌的宮殿裡所出現的一切更加美麗、更加動人,就連流淌著的鮮血也絲毫玷污不了這種淡定,我突然想感謝潘神在性命攸關時刻的離去,正是它的離棄成全了生命的飽滿和偉大,為早逝的靈魂雋永了美好的傳奇!

    ——用魔幻的元素寫實,亦真亦幻,如真似幻,似幻如真;以童話的色彩反襯現實的冰冷與殘酷,雙管齊下中落差被無限放大,而最後所給的卻是一個似是而非的結局——吉爾莫•德爾•托羅在「忽悠」觀眾的同時挖掘出了最深層次魔幻色彩,那不是氣勢磅礴的催城掠地或傲然於世的不死之身而是透心涼的絕望和呵護靈魂的拯救——在《潘神的迷宮》里德爾•托羅將焦點對準在了小女孩的幻想中——一個在戰爭歲月中孱弱得微不足道的個體生命的無跡可尋、無從考證的一種意識形態——也正是這種遊走不定的焦距最終確立了敘事的形式以及帶來別具一格的感受。集本片導演、編劇、製片於一身的德爾•托羅終於影片中完成了他「黑色童話三部曲」的凝練風格,是誰曾說過:「化繁複為簡約是大師的升級……」?這位在墨西哥有著代表性意義的導演無疑是真正的大師——誠然,「五次獲得有『墨西哥的奧斯卡』之稱的『Ariel』電影獎」以及「自由出入好萊塢的墨西哥電影人」等一系列讚譽和特權彰顯著他的尊貴,可是,拒絕別人的主流商業電影潛心於用自己的作品說話不是更具有大師的風範嗎?

    「小成本製作有一定的靈活性,可以自由發揮,這點我很看重。」 這是放棄好萊塢大片以500萬美元小製作推出《潘神的迷宮》後吉爾莫•德爾•托羅接受媒體採訪時所說的話, 下一句是: 「不要忘了你是誰,你從哪裡來。稍不留心,製作出的作品就很輕易地湮沒了我們的個性。」——在此,稍微離題的說,這兩句話應當送給中國當代的某些導演——而也正是這種對比,讓我們不得不對德爾•托羅這樣一位真正的大師肅然起敬……

    題外話不多說,點到為止,讓我們言歸正傳。
    《潘神的迷宮》所取得的成功除了有好的導演、劇本、化妝等還有許多優秀的演員,比如小童星艾凡娜•巴奎洛以及大名鼎鼎的瑟吉•洛佩茲等,他們的表演都可圈可點。但在這裡,我想要重點說的卻是整部影片中都未以真面目示人的潘神的扮演者道格•瓊斯,雖然說潘神的面部表情是由電腦特技來完成,但是肢體動作卻是由真人表演,他就是曾參演《地獄男爵》、《DNA複製》、《蝙蝠俠歸來》的道格•瓊斯,在電影中,潘神那豐富、形象的肢體言語令人印象深刻,比如面對奧菲麗婭時誇張的動作、掏出書本時的靈活等等,令人很難相信披著那些外殼還能有如此好身手,輕鬆自如,惟妙惟肖。
    最後,如何定位這部影片,到底是戰爭片還是奇幻片。吉爾莫•德爾•托羅在談及本片類型之時,曾用過童話二字,可「R」的分級赫然表明這片子不是給兒童準備的,在此,如果有必要一大串反對的例子簡直是信手拈來——但是,這樣做是不是又回到了我剛開始之時的那種迷惘的好奇之中?可現在影片已然結束,「好奇」便似乎顯得有些傻。「留著這些疑問吧,」一個聲音說:「電影最終不在於解決問題,而是拋出了一個問題,開啟我們對問題的思索空間……」
    ——這到底是一場殘酷的戰爭還是一個美好的童話,相信只有在看完影片之後,不同的人才會找到屬於他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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