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一爽
2009-03-06 23:04:52
非常賈樟柯·不是特別「賤」
去看《24城記》。
電影開篇講「二十四城芙蓉花,錦官自昔稱繁花」,看來賈樟柯這回又要拿中國當下境況作為歷史性話題來演繹了。因為整個七言所構建的意境就是在時代急劇變遷的同時,個體如何面對生存空間的毀滅或者重建。雖然這種面對在大多數時候,表現為一種不知所措。
比如影片中大量記述的那些生存於計劃經濟體制下的工人,當有一天這種體制不再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和他們的青春也只剩被擱置在歷史某個短暫的階段里。而荒謬的是,這種擱置只能解讀為一種時代的偶然,他們的熱情在這種偶然面前只剩被犧牲掉,至多有賈樟柯來嘗試性地記錄一下這種生存狀態,別無他途。
當然在這種嘗試性的記錄中,還是可見導演摻入了為數不少的虛構成份,雖然這種虛構和記錄的邊界是比較模稜兩可的。但是顯然,這種摻入叫整部影片沒有《小武》之類顯得自由自在。但這也是別無他途,因為這確實不是賈樟柯所熟悉的。
之前聽人講,《24》是一部實驗作品,不過看了影片之後,對於這種實驗性實在有待商榷。或者說這種實驗氣質,至多是形式上的。
確實,電影結合紀錄片和劇情片的表現手法,同時還加入了大量黑場、字幕等默片時代的畫面手段,情節上是人物訪談式的串聯、拼貼,不可謂不實驗。但從實質的美學風格上來講,比如影片人物的生活化表演、寫實主義的影像風格、跳脫場面的寫意手法、印記時代特徵的音樂、還有現實與詩意大面積的結合等等,其實還是非常賈樟柯的。當然這種純粹,也得力於和餘力為、林強鐵打不動的三角組合。
不過這回,在鐵三角之外,加入了翟永明,而翟永明間歇地在影片的段落性黑場中加入的詩詞,確實將賈樟柯一向的意象化來的更加直截了當。雖然一些詩詞的填入,也某種程度上,增加了影片「裝「得成份。
再者,這部影片的「非常賈樟柯」也來自於一些似曾相識得場景,比如那個在燈光、天台、車流、霓虹、搖滾之中滑滾輪的女孩,顯得異常得夢幻和充滿變動。還有林強詭譎空靈的音樂,確實與影片寫實主義的風格形成了某種間離,不過這種間離也剛巧拼貼同構出了一種多少有些荒謬的影像基調。而這種夢幻荒謬的影響基調,是賈樟柯寫實影片中,最大得一個標籤。如此標籤,還有那些大量沿用的《三峽好人》之中對於人物進行景物寫生的鏡頭。這些個體在鏡頭之下被定格,顯得既凝重,又飽含詩意。
另外,看《24》,發現表演這回事,真的是不好講。影片中大量非職演員面對面的人物訪談,非常不錯。他們在影片中有各自的位置和姿態,生活化,毫不做作,從而很容易叫觀眾獲得代入感。看來賈樟柯在調度演員方面確實有本事。
所以無論如何,這還是一部非常賈樟柯的電影,雖然在力量方面都遠遠落後於《小武》之類的,但是至少還是賈式思路,而至於那些形式上的創新,也不妨看成是導演拿了開發商的錢,而同時又想繼續自己電影的權宜之計。而這種權宜之計比之那些超級燒錢、騷包的房地產廣告宣傳片,還不是來的特別的「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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