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
2009-03-07 06:24:15
「標準件」的變遷
首先要問的這是部「紀錄片」還是部「故事片」?論形式,這種大段的對話,固定的機位,打光均勻的場景,幾乎就是紀錄片的處理方式。影片的清晰度,帶來的感覺更像一部地方電視台的專題片,而不是承載記錄的膠片,至少第一印象如此。
但這並不是一部真正的「紀錄片」,雖然它很像,畢竟那些接受採訪的大都是真正的市民。但是,當呂麗萍作為我們熟悉的職業演員出場時,關注點就突然變成了「她演的像不像?講述的回憶是真實還是虛構?」其中最慢長曲折的一段回憶屬於陳沖,最樸素的自責源於呂麗萍,但最美的鏡頭卻留給了趙濤。一種社會形態的逐步開放,也伴隨著某種價值觀的消逝。這種消逝的必然結果,就是所有的結局最終都落在了「反思」上。
一段段採訪組成了這部影片,不厭其煩對話就是要道出一個時代的變遷,每個人在時代變遷中的個人感受。除了三段女性主角的回憶,另外幾位不同年齡段的男性訪談者,則從側面提供了另一種價值追求。重複性勞動帶來的是人的機械化,個體塑造性的喪失,這是作為主持人的趙剛所無法認同的。而作為父輩和祖父輩的老工人,他們早已習慣於這種人格「標準件」的打造過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連「遲到」這種「毛刺」都無處可尋。
影片在音樂中傳遞著熟悉的時代感,更能引發觀眾的共鳴,有時直接用話語來恢復這些僅存的聲效,帶來一份傷感。兵工廠,支邊,大院,勞模,拆遷,新樓,每一個詞語都是一代人的標籤,合在一起就成為了一個國家的斷代史。《二十四城記》里詩句的選取,也使得這種特定群體的變化,濃縮為一種預言。而這預言的巧合,我想已經不用再說。「成都」,這個中國西南部的城市,已經在這個星期內充滿了全球各大媒體的頭條。如果只看影片本身,如果不了解中國的過去和現在,同樣會有西方觀眾被打動。而對於我們這些中國來的記者們,又怎能在觀影時不去聯想同胞身處的災情,這廠房的倒塌,何止是人力的所為。
在新聞發佈會上,賈樟柯站了起來:我不知道合適不合適,但我希望在場的所有人能用一分鐘的時間來默哀。
Luc,2008年5月17日於法國坎城
【去年採訪時的舊文一篇,小賈最近忙著出書。突然想到一個八卦:為什麼《24城》在坎城首映時,陳沖趙濤都來了,唯獨沒見呂麗萍? 也許,也許,是因為,那天張豐毅也來坎城出席《赤壁》的首映吧。 我胡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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