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ever turned out to be too long..

幾年前曾看過這個片子
那時候的我
被片中Brad Pitt扮演的Tristan的狂放不羈迷得神魂顛倒
於是 回憶起這個片子
腦海中首先出現的便是他那帥得一塌糊塗的那玩世不恭的表情
和那策馬奔騰讓人心醉的經典場面
還有他在弟弟死後瘋狂殺人割人頭皮的那讓人心疼的殘忍
以及在墓前那孩子般脆弱的讓人心碎的哭泣
是的 那時候的我 就像追著他的馬跑的小伊莎貝爾
帶著深深的仰慕 卻無比堅定的固執
對自己說 Tristan 這個男人的身上 有我對男人的全部幻想
我甚至埋怨Susannah 埋怨她為什麽不等下去 卻嫁給了Alfred
因為她曾經那麼信誓旦旦地對Tristan說：「Look at me. Please, look at me. I'll wait for you. However long it takes. I'll wait for you forever. 」

可是 現在的我 再看一遍電影的時候
腦海中所有的情節都被Susannah那句：「Forever turned out to be too long,Tristan.」所取代。
當時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因為收到T的信後抱頭痛哭傷心欲絕的怨女
而是天使一樣恬淡迷人的國會議員夫人 她在華宅的花園裡 穿著美麗的白色雪紡 披散著頭髮安靜地修剪花枝
直到她透過鐵柵欄看見了他...
她呆住 然後走過來說「Forever turned out to be too long,Tristan.」
這是她在多年以後再見到T時的說的第一句話
帶著點自我解嘲的尷尬 和不可言喻的悲傷
那種悲傷 就像被菸頭灼傷了手指 穿透肌膚卻看不見鮮血的疼痛
我突然意識到 Susanna在Tristan走的時候 說等你 說永遠 其實是真心真意的 她和所有在愛情裡的女人一樣 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心愛的男人 無比真誠

然而 時間太強大 永遠又太遠了
Tristan說「I know.」
事實上 我想他是不明白的
他愛她 可是他更愛他自己
可是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
如果說還有什麽永遠
那也應該是兩個人的事情

或許 這樣說 好像是對不能兌現的承諾的一種藉口
你看伊莎貝爾 不是一直等著嗎
不是最後還是嫁給T了嗎
那是因為她還年輕 等也是等 不等也是等
如果 十年 二十年 T不回來 她還會等嗎？

寫到這裡 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原來 我也已經 失去了伊莎貝爾那天真的堅持
只留下一些 已經在時間的沖刷下
好像已經完全癒合的疤痕
長成了硬繭 從此 無懈可擊

最後 我想引用我最愛的一本書的第一節來作為結束，這裡面有許多我想說的話：
    尼采常常與哲學家們糾纏—個神秘的「眾劫回歸」觀：想想我們經歷過的事情吧，想想它們重演如昨，甚至重演本身無休無止地重演下去！這癲狂的幻念意味著什麼？
    從反面說「永劫回歸」的幻念表明，曾經一次性消失了的生活，象影子一樣沒有份量，也就永遠消失不復回歸了。無論它是否恐怖，是否美麗，是否崇高，它的恐怖、崇高以及美麗都預先已經死去，沒有任何意義。它像十四世紀非洲部落之間的某次戰爭，某次未能改變世界命運的戰爭，哪伯有十萬黑人在殘酷的磨難中滅絕，我們也無須對此過份在意。
    然而，如果十四世紀的兩個非洲部密的戰爭一次又一次重演，戰爭本身會有所改變嗎？會的，它將變成一個永遠隆起的硬塊，再也無法歸復自己原有的虛空。
    如果法國大革命永無休止地重演，法國曆史學家們就不會對羅伯斯庇爾感到那麼自豪了。正因為他們涉及的那些事不復回歸，於是革命那血的年代只不過變成了文字、理論和研討而已，變得比鴻毛還輕，嚇不了誰。這個在歷史上只出現一次的羅伯斯庇爾與那個永劫回歸的羅伯斯庇爾絕不相同，後者還會砍下法蘭西萬顆頭顱。
    於是，讓我們承認吧，這種永劫回歸觀隱含有一種視角，它使我們所知的事物看起來是另一回事，看起來失去了事物瞬時性所帶來的緩解環境，而這種緩解環境能使我們難於定論。我們怎麼能去譴責那些轉瞬即逝的事物呢？昭示洞察它們的太陽沉落了，人們只能憑藉回想的依稀微光來辯釋一切，包括斷頭台。
    不久前，我察覺自己體驗了一種極其難以置信的感覺。我翻閱一本關於希特勒的書，被他的一些照片所觸動，從而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我成長在戰爭中，好幾位親人死於希特勒的集中營；我生命中這一段失落的時光已不復回歸了。但比較於我對這一段時光的回憶，他們的死算是怎麼回事呢？
    對希特勒的仇恨終於淡薄消解，這暴露了一個世界道德上深刻的墮落。這個世界賴以立足的基本點，是回歸的不存在。因為在這個世界裡，一切都預先被原諒了，一切皆可笑地被允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