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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旅紀事--Encounters at the End of the World

在世界尽头相遇/世界尽头的奇遇/冰旅记事

7.7 / 19,273人    99分鐘

導演: 韋納荷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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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cnic

2009-03-08 14:37:42

不一樣的南極


Encounters at the End of the World給了我一個不一樣的南極。

Herzog似乎毫不在意BBC等常常呈現的極地風光,什麼高大的冰山,肥胖的帝企鵝,光怪陸離的極光等,統統在這裡看不到。Herzog呈現給我們的南極,是一個被打上了深刻人類烙印的南極。我們從他的鏡頭中看到的,是一個到處是爛泥坑的大工地似的南極大本營,人們住在貨櫃一樣的房子裡。到達南極的人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觀賞美麗的風景,而是學習如何極地求生。七八個人戴著塑料桶(模擬極地黑夜或暴風雪時的感觀效果)拴在同一條繩子上一步一滑地朝著完全錯誤的方向走去,這個訓練直觀地說明了南極生存條件之惡劣,而人在這樣的條件下,又是如何vulnerable。

Herzog關注的永遠是人,是在南極的冰天雪地裡為各種原因長年駐守的人。這裡的每一扇門後面,都有一個不同凡響的故事。在這兒,銀行家開大巴,哲學家開挖土機,博士生種蔬菜,生物學家開搖滾音樂會。這個殊彩紛呈的人群還包括了一些堪稱異類的人物,比如那個女旅遊家,曾乘垃圾車長途旅行,在沙漠裡斷了水,每日飲兩小杯水為生。她的臉皺紋密佈,訪談時她在塗一張油畫,血紅的船頭,刺向上方。

Herzog展示給我們一個南極的科學家團體。這些在不常出現在大眾面前的人們在Herzog的鏡頭下紛紛呈現出獨特的個性。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個企鵝專家。他真的很不愛說話,Herzog卻樂於逗他說話。問他的問題巨搞笑:hey,我聽說企鵝也搞同性戀啊?對方只是羞澀地一笑,簡練地說(我是憑記憶敲字兒哈,精確的對話請找script):這個嘛,我倒沒在這群企鵝里看到過。不過他們搞三角戀,兩隻公的追求一個母的之類的...哦,有人說企鵝中也有妓女,一隻母企鵝和好多公企鵝發生關係。其實她要的是那個公企鵝的石頭(我完全不明白企鵝要石頭幹嘛?)。她想要很多石頭,可是辦不到,怎麼辦呢,只好去偷。她就跑到公企鵝那邊。人家以為她是送上門來給他XXX,就很高興地去跟她XXX,其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她要的是石頭。

多逗啊!而這竟然是一個據說已經不願與人類說話的人說出來的。

還有一對兒觀察海豹的科學家,那個女的負責化驗母海豹的奶水。我蠻反感拿動物做實驗的,但是看了她的訪談,我頓時覺得她沒那麼可惡了。她說,這裡是完全寂靜的,沒風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但住時間久了,你會聽到很多從地下傳來的聲音。我們紮營的地方是冰凍的海域,我們腳下就是海洋,很多生物在沒凍結的水裡遊動。海豹遊動在我們腳下,他們會發出召喚聲,那聲音像什麼呢?Pink Floyd。這些話讓我記起,她在實驗室的瓶瓶罐罐外的生活,比如,她也聽Pink Floyd。

這裡生活著太多太多精彩的人們。最後一次潛水的喜歡看科幻片的生物學家,曾被火山噴發集中卻又重新出發的地質學家,對著鏡頭滔滔不絕地講他的B-15大冰山的科學家,豎起超大的氣球捕捉某種亞原子、用夏威夷土著的圖案裝飾他巨大設備箱的物理學家。

Herzog也拍自然。他拍下一隻離群出走的企鵝,朝著大山孤獨地進發,它不知道它走錯了方向,那一頭等待它的是死亡。他走過人們的營地,人卻不能阻攔它的前進。哪怕將它送回正確的路線,它還是會轉身朝著大山進發。Herzog問,Why?沒人知道。人們只能用眼光為這隻走向死亡命運的企鵝送行。那隻企鵝就像俄狄浦斯一樣,奔向宿命而去。有多少次,人就是在上帝這樣的注視下走向自己的宿命的吧!

Herzog的電影是不是NSF所希望看到的呢?我不知道。NSF一向是贊助科學的。Herzog的電影中的確談到了很多科學相關的內容,可我總覺得他與NSF的大目標並不一致。他思考的不是科學問題,而是人文問題。他思考的是,人類佔領了南極,地球對人類而言再也沒有秘密。這對人類而言,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那兩個100年前來此探險的人,在南極留下了一幢木屋,裡面堆滿了當時從英國帶來的罐頭和物品。他們曾為了大英帝國的宏圖而探險,但今日,這些罐頭和物品變成陳列品供遊人觀賞,大英帝國夢已成為歷史舊篇。南極是人類探索自然奧秘的一個夢想,但又有誰能預測,有一天,這個夢想不會如同當初的大英帝國夢一樣變成歷史的塵埃呢?

Herzog的南極向我們獻出他對科學世界的人文思考。人與自然,人與科技,科技與自然,關係是那麼微妙。人藉助科技將自然變成人的自然,然而自然的威力卻能將一切輕易抹去,包括改變了它的人。也許下一個冰河世紀後,人類將不復存在,而這片冰雪的世界,還將以它的方式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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