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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3-16 19:49:19

第三個孩子


Robert Ford要不是在1882年4月3日這天刺殺了Jesse 詹姆士,他就不會成為人民公敵,遭人唾棄。
Robert Ford要不是為了狗友舉槍射殺了Jesse 詹姆士的表親Wood Hite,他就不會走上亡命之路。
Robert Ford要不是迷戀詹姆士 brothers的傳奇故事,他就不會義無反顧設法接近脾性古怪多變的Jesse 詹姆士。
Robert Ford,這個被歷史宣判有罪的謀殺犯,自始自終都是Jesse 詹姆士巨大陰影下的懦夫。

他不善言辭,話不投機,一經遭人嘲笑便耷拉著神經質的臉,怒火攻心。
他在內心慍怒,埋怨與之第一次「完美」合作的偶像Jesse 詹姆士竟宣告收手,再也不干劫匪骯髒之事。眾人離去,他被Jesse 詹姆士邀請充當可憐的搬家助手:他的失望,他的落魄,他的無能。

他為了那個與Wood Hite後母勾搭上的小人Dick Liddil犯下殺人之罪:面無表情地瞄準,槍響過後的恐懼,直至第一次殺人帶來的快感。他露出獨特的詭異笑容,似乎在證明白己是個真正的男人。他和兄長在雪地裡草草掩埋屍體,冰冷的寒風直穿透他冷酷又懦弱的心。
他怕東窗事發,敬愛的偶像Jesse 詹姆士捕捉到風聲,帶著武器追殺他和家人。於是先下手為強,告發受傷的Dick Liddil。他想混進高尚的上流社會名聲大噪,可在警長的慶功宴上卻被像刺客般壓下——不為人恥的小人物。
他和兄長被Jesse 詹姆士要求一同出山,尋尋覓覓中在詹姆士家住宅停下。在如囚犯般看守的日子裡,他和兄長再也忍受不住精神折磨:結果只能殺死Jesse 詹姆士,如此這般才能獲生。而這一天,Jesse 詹姆士一反常態,「好心」的給他送了份厚禮:一把全新的手槍。他把玩著新「玩具」,像個孩子般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懦夫Robert Ford憑藉他的新「玩具」,刺殺了美國第一批名人,無與倫比的劫匪Jesse 詹姆士。

Jesse 詹姆士三十四歲的生命終結在小人物手中。
Jesse 詹姆士十四年的桀驁不馴,狂妄囂張,槍殺擄掠走到了盡頭。
Jesse 詹姆士三十四歲的年紀,十四年的罪行終於在暗中謀密的刺殺中得到解脫。
Jesse 詹姆士,他在呵斥Ford倆兄弟不能離開他半步,只有懇求他才能得到救贖的時候,其實是他在垂死掙扎。

他的最後一宗火車劫案以糟糕的行動微薄的利益告終,望著慍怒的兄長,雙眸透露著愧疚。他第一次未察覺身後漸行漸近的Robert Ford,他最後一次疏忽正在萌芽的敵對。

他坐在搖椅上面對Robert Ford屠殺著兩條蛇,神經抽搐的蛇身緊緊纏繞在他的臂彎。被割下的蛇頭,失去頭部的蛇身;Jesse 詹姆士內心邪惡的脆弱,支離破碎的生活。
他半夜策馬到達Ford家要求Dick Liddil「出去走走」;他逮到傳聞密謀行刺他的首領的侄子,發了瘋般掐住這十五來歲的孩子。走出馬廄的他,踉踉蹌蹌,撲倒在馬背痛哭,接著Jesse 詹姆士健碩的身體倒下了:他靠迷信的方法占卜,可結果都是厄運——
汪洋大盜Jesse 詹姆士不知悔改、心狠毒辣:對於他週遭的人這比死亡更恐懼。
他在夜深時向Robert Ford的兄長Charley懺悔殺害了Ed Miller,只因他充滿謊言的眼神與不自然的舉止。聖人般聖潔的Jesse 詹姆士頃刻間齜牙咧嘴,狠毒的眼光瞪著Charley詢問著Robert Ford談及Wood Hite時的神經過敏。這個男人的變臉著實可怕…
Robert Ford衝他發了火,Jesse 詹姆士詳裝捏著他的肩膀,抽出匕首頂著他的喉嚨「預演」根本不會發生的劫案。奮力掙扎中,他鬆開手,狂笑不止。在Charley與Robert Ford應和的尷尬笑聲中,Jesse 詹姆士卻又由晴轉陰,憤怒的砸門離去。
而那一天,為了對自己魯莽的行為表示道歉,他親手贈與Robert Ford一把嶄新的手槍。望著窗外,充滿諷刺意味地道出自己的遺言:

「我的靈魂離開我的肉體遠行,
看著自己染紅的雙手和猙獰的臉孔。
我在嘆息這個男人做了太多的罪行,
我在自我否定…」

Robert Ford與他的偶像Jesse 詹姆士同樣在青春年少的二十歲名聲大噪;
Jesse 詹姆士聞名遐邇了十四年,因為他出色的劫匪事業;
Robert Ford婦孺皆知了十年,因為他刺殺了大名鼎鼎的Jesse 詹姆士;
Jesse 詹姆士英年早逝,死後卻受到無數慕名崇拜者的「朝聖」;
Robert Ford卒於而立之年,沒有路人在雨天為他致哀送行、沒有記者願意拍攝他的遺照作為雜誌封面、沒有新生的孩子以他的名字命名…



槍聲最終會響起,Robert Ford眼角的餘光消逝之前一定會見到些什麼;


那天早晨在他強烈的心理鬥爭後,他依然選擇舉槍扣動扳機;


那天早晨Jesse 詹姆士倒在血泊中,一段傳奇終了;



Robert Ford足足刺殺了Jesse 詹姆士八百次:痛苦且真實的第一次,其後七百九十九次虛假出賣靈魂的舞台表演;
Charley Ford在這場事故後一蹶不振;扮演Jesse 詹姆士的他表演神態越發像Jesse 詹姆士自身,望著弟弟的眼神充滿了怨恨;他將Jesse 詹姆士夫人奉為聖母,提筆寫下長長的懺悔書,然後舉槍自盡;

Robert Ford後悔殺害了Jesse 詹姆士 —— 那個他比任何人都思念的男人;

在「替天行道」的Jesse 詹姆士簇擁者槍下,他終於得到了解脫。

Robert Ford眼角的餘光是否還會見到Jesse 詹姆士的身影?



其實Robert Ford不明白的是為何他會憤怒的指責吉他手唱「錯」的歌詞:
「是兩個孩子,不是三個…」

其實Robert Ford永遠只是Jesse 詹姆士高大形象下的年輕後輩:十二歲時瘋狂的迷戀傳奇人物Jesse 詹姆士,十九、二十歲時自認為可以堪比英雄Jesse 詹姆士;

其實他仍是那個會被Wood Hite羞辱後流淚的孩子;
  
其實他只是一個奢求受人關注的Ford家的小兒子;
 
其實他只是不想在歷史進程中化為不足一提的塵埃;

其實他就是那個吉他手所唱的Jesse 詹姆士的第三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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