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格
2009-04-03 01:17:22
二十四城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看了幾百部電影才寫一次影評的我,其實寫起影評來很是捉襟見肘。一則我覺得影評都是自己在胡亂猜測導演的想法,一個人,你和他相處十幾年,甚至都不能了解他,你何德何能看了他幾十分鐘的電影就猜透人的想法。然則導演倒是願意你去猜他的想法,越猜,他的炒作就越成功。當然有的導演是另類,別人的影評是對他的電影的褻瀆。其實賈導演也是我越來越看不懂的一名導演,說他另類,的確是第六代導演打在身上的胎記;但說他是另類,然則也看到一些緋聞,擺脫不了娛樂圈的本質啊。二則我對導演的專業知識所知甚少,什麼在中運用了長鏡頭啊,陳沖說自己長得很像陳沖是後現代啊,我怎麼都覺得這拍攝、導演都是一門學問。如果你不懂這些,你就更無法來猜測導演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隔靴搔癢。三則,我覺得寫影評真是累啊。為什麼什麼東西都要弄出個文化來,看電影是種享受,有人又要弄出個文化來,彷彿不寫影評就是對不起導演思想的精髓。看電影之前,我告訴自己,這次要寫影評,於是我用力記住很多flashing point,這個時候,看電影就彷彿是一種折磨,和背書本一樣。
其實,賈的作品看過幾部,他的作品需要在心靜的時候看,不然看了前十分鐘,你就想離場。所幸,他的作品我還堅持著看過來了。我把我看過的作品總結成一句話(除了三峽好人):小武久久佇立於站台,看著二十四城,覺得一切繁華似錦,如煙似夢。其實挺深搬硬套的,關鍵是後面四個字,關鍵是寫二十四城。
其實作為在房地產開發公司工作的一名員工來說,我雖然沒有經歷過把人家破房子底下的土地強行奪過來,但我卻經歷過我家的土地被政府強行奪過去。二十四城是華潤的一個項目,以前這塊土地是以前的軍工廠426。而整個城市的發展,必將把記憶留下,把實物帶走。二十四城要動工了,成發集團這四個大字在攝影機頭前一個個卸下。這種無聲的鏡頭,彷彿是把那代人寄生的一塊肉,一點點切走,割走。其實電影最關鍵的,就是在這種變更之中。看到這個鏡頭,就想起以前人民解放軍把蔣介石在南京的政府攻下來的時候,也是一群戰士,在政府的建築體上歡呼。這種變更其實意味著很多,痛的,苦的,甜的,無味的。無味只是對我們這群80後的孩子來說,一如電影裡的娜娜,只有在走入那個環境的情況,才感受到了情感的衝擊,才感受到了那個年代的氣息,才明白所有痛與苦的來源。
黑屏印象深刻,因為它不是文字,不用讓我拼命記憶。一段段黑屏穿插在人物獨白與言語之中,彷彿就像對話的逗號或者頓號。一段段記憶深壓,他們的語言與感情需要我們這一代人的思考。這些黑屏就彷彿思考的點,鼓勵我們進入電影的語境。黑屏裡面出現的那些白色的詩句十分讓我難忘,葉慈的,歐陽的,就彷彿是為了專門撰寫的。
靜態的畫面。真不知道用專業語言是如何來形容這些的鏡頭,畫面靜止,顏色昏暗,長鏡頭拉到人的面部,你能看到那一絲絲的皺紋,就是一條條思想的隧道;你能聽到那些人的呼吸,深沉卻又緊促;你也能看到工人臉上泥與灰的印跡,彷彿是歷史走過的一條泥濘小道;你也能看到兩個工作在靜態當中,卻又不停地逗趣,難以掩飾的表情中,他們似乎對這樣的變更已經麻木與自然接受。靜,一切都是那麼靜,靜到不適合在電影院看,也靜到不適合電影院裡有任何人的聲音。一塊石頭穿過了房的玻璃,剎那的穿透簡直是一種噪音,卻更顯得整個空洞的廠房安靜-------王維的意境。
反映這樣歷史變更的作品其實賈很擅於表達,三峽好人也是這樣的作品。反映草根階層的作品賈其實也很擅長,小武就是這樣的作品。在歷史滾滾紅塵中,也許我們只看到了這個國家最上層的,最抽象的變化,但卻從來很少關注過這些小人物,如何在一個歷史片斷中的形象生活。每個小人物都有自己的驚心動魄的情感,愛情,親情,這種個人的情感卻在時間的沖刷下越來越濃烈。平平淡淡的敘述,只是冰山一角。那些小人物的個人命運卻是隨著這個時代的大潮奔湧向前,跌跌撞撞,因為他們屬於過去,他們的記憶留在過去。
想起這些,總會想起一句話:十分鐘年華老去。其實這也是一部電影,由世界有名的導演合作完成。那是在高中畢業時候看的,看得甚是無法理解裡面的很多片斷。中國的代表是陳凱歌,那段叫做,一個被人認為是瘋子的人是個老北京,住了大半歲月,看過花開花落。房子早已拆了,但他的心還留在過去,埋藏在那棵家族的大樹下。搬家工人裝模作樣的搬著只存在於老先生視野裡的傢俱。境頭裡,爛漫的花充滿了整個境頭,卻更顯得這塊土地的荒涼,這段歷史的蒼白。
其實陳和賈的用意都很像,含義也很像。一直在想,為什麼全世界的導演都愛用電影來表達過去的歷史,好像所有的人都愛回頭看那過去的一段段歲月?不過轉眼一想,這就是電影的意義吧。中國第六代導演就是在電影中尋找這種意義,雖然票房不好,雖然政府屢次禁止,但他們還依舊執著。
文章到最後總是窮於表達一些東西,越是接近尾聲,越是如此,越是蒼涼。電影也是。想必尋找意義的電影不是那種看過以後可以釋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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