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學者
2009-04-06 15:18:53
那些有關工廠的回憶--二十四城記
大工廠的圖景很有畫面感,那是因為它已經遠離了我的日常生活。那些高頂的廠房,充滿油污的通道,強烈的化學品氣味,巨大的機器震動,有一種非常男性的氣魄,其粗狂的力度僅次於戰爭。從小我就對工廠不陌生,感覺只有鋼廠,造紙廠,機車這樣的重工業能給人帶來18世紀的幻覺。在二十四城記里,這些工廠成為故事的背景,當久違的《多謝你》音樂在一段關於戀情的敘述之後響起,80年代的回憶和那些廠房的畫面形成了一種復合的記憶喚起力量,不由得我覺得淚眼朦朧。電影子處的音樂與廠房的配合都是這樣的,它讓觀眾在那些質樸動情的敘述之後,可以有時間回憶一下自己。
我6-7歲的時候,父親在一家工業管理機構,我經常去他們機構的質量科串門,啤酒,汽水,白酒都是他們需要用嘴品嚐的東西,還有一種特意研製的蛋黃酒,喝起來就像和蛋黃一樣。那時候,工廠里還在研製一種人工蜂蜜的東西,就是用糧食來製造假的蜂蜜,類似最近朝鮮進行的關於糧食的科研。那個實驗沒有成功,於是我們家裡都有幾十瓶假蜂蜜,那些東西時間長了都變成白色豬油的狀態,很甜,可以沾饅頭吃。之前,我自己經常會把饅頭的平頂向上,撒上一層白糖,當中午飯。這些假蜜糖,我家用了快兩年才消耗完。這些經歷似乎是後來《血疑》那種電視劇的鋪墊,那時候,中國看外國電視劇,首先還不是情結,而是對對方生活質量的無限嚮往,那每週一集的安排,似乎可以裝滿整個一週的廠房話題。
我們作為學生進工廠的幾次實習,受到工人階級的鄙視,第一次是在組裝鐘錶機芯的時候劃破了後,之後是在造紙廠我們群體性帶口罩的行為遭到工人的投訴。他們聞那種化學味已經十幾年了,看不得我們帶口罩。這和《二十四城記》那段男主持人的陳述頗為吻合。
我對工廠的感情是複雜的,工廠的重復工作模式對頭腦是種折磨,但我的機械傾向又讓我對廠房,設備產生一種獨特的喜好。如果可以隨時按自己的喜好改變工種,那在工廠工作也不失為一種獨特的感受。基本上,這樣的想法會被工廠師傅訓斥。不過這種矛盾的心態,倒是很適合全面接受賈樟柯導演在《二十四城記》的資訊。
《多謝你》,《外面的世界》是一代人的集體回憶,對於那些時代的經歷者,《二十四城記》是紀錄片,是個用來掛個人記憶的釘子。賈樟柯是坦白的,真實的,有這兩個,就足夠支撐起《雙城記》般的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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