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情人》到《色。戒》：到達女人的心通過哪裡？

某日又重溫了一遍《情人》。
沒有了初看的那樣「急不可待」，這次在知曉了情節後，我開始慢慢體味。

    渾黃的湄公河，嘈雜的叫賣聲。
    少女從那個深重恐怖的家裡走出。在開往西貢的渡輪上。十五歲半的她穿著絲質的洋裙，有亮片卻嚴重磨尖頭高跟鞋，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戴著一頂男士的圓禮帽，這讓她那未完全發育成熟的身體散發一股撩人的氣息。三十一歲的中國男人注意到她。慾火竟然讓他起伏不定，猶猶豫豫伸出手問她是否抽菸，竟還些微微顫抖。
   很快，他帶少女回學校，我想在車上的那段戲是全片中最經典之一吧。兩人互相偷瞄對方：少女看到男人手上那顆碩大的寶石戒指;男人斜乜著近在咫尺的美麗少女。於是，兩人的心跳都開始加速。男人的手慢慢慢慢地一小段一小段的接觸少女的手，她並沒有拒絕。我想這個時候只男男人邁出第一步後面的情節可順利地發展下去了。這一段雖然沒有那樣的露骨的情慾畫面，卻是最能讓人全身電流湧動的一段，讓人不禁心生幻想：下一步他們會怎樣。導演在這個時候都給了這兩人特寫：男人起伏的胸膛，畏畏縮縮又慾火焚燒，少女不安卻又想躍躍欲試那種從未有過的體驗。就這樣二人眼神你來我往，沒有半言語卻都已心領神會。
    接下來又有一個「性感」的場面：男人的車停在學校外面，少女跑到車窗前。從玻璃窗上可以隱約看到男人的臉，少女低下頭用她那朱紅的唇在車窗上印下一記涼如清露的吻。男人微閉著眼睛抬起頭，享受著此時在二人心間開始頻傳的電流。一切都已不言而喻了。
    接下來的發展也就順理成章了。
    男人帶少女來到那置於鬧市的「金屋」。昏暗，濡濕。這時導演給了一個屋子的全景：簡陋的陳設，那張擺在中央的大床卻格外醒目。我想導演的意圖已經由這張大床向觀眾傳達了。下面的情節不難想像。
    這一段導演給得很細膩。溫濕空氣里曖昧奔突的氛圍開始籠罩著主人公。男人蠢蠢欲動似乎還是有點「矜持」：
    「我怕，我怕你我會愛上你。」
    少女緩慢地吐出那幾個字：
    「I wouldn』t know。Do as you do to other woman」
    男人轉向少女，慢慢撫下那條寬鬆輕薄的裙子。少女本就沒有穿內衣，輕易地那小小的身體就完全展現在男人面前了。
    陽光被百合窗切割得支離破碎，在這影影綽綽中，一個成熟的高大的身體與一個發育成熟的瘦小的身體不斷地交融著，帶著疼痛地起伏與歡娛的嘶喊。在這裡我不再去想他們之間是否真的愛或者僅僅是各取所需。
   導演對電影中的情慾場面處理得的確很用心。因為這幾段激情戲正是杜拉斯原著中二人間心生愛情最重要的刺激和推動。我不得不想起小說《色戒》。兩部作品在主題上竟巧合般地相似。杜拉斯和張愛玲，這兩位情感經歷頗似的女性，在她們的作品中都似乎想要表達她們對於「愛」與「性」的思考。猶記得看電影《色。戒》的一篇影評時的一句話：到達女人的心只需要能過陰道。（所以刪節版的根本沒法表現主題！）這一點我認為在兩部作品中竟然有那曲同工之妙。
    曾經高中時我也曾用華麗的詞藻對比過張愛玲和杜拉斯。想想真是無知的淺薄（雖然現在也高明不了多少）。現在可以說是藉助讓.雅客和李安的視角，我才更深入地理解到她們那細膩的情愫與思考，我才丟下那些浮華膚淺的表皮，進入到作品的核心中去。
   只是，到目前我的經歷太少，還無法體會到兩部影片最後的那段「刻骨銘心」：
   《情人》里少女回到那個「金屋」，一切又回到從前，又變得井井有條;麥先生在昏暗中，頹廢地坐在床上，然而佳人已逝。
    也許我要等到許多年後才能真正體會到影片最後所表達的那種無力與失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