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
2009-04-08 05:32:53
招搖過市的敘事慾望 急於獻祭的矯情青春
穀子地在礦山死磕經年,只為那執著的一念,尋找弟兄的骨骸.馮小剛先生真捨得筆墨啊,急於教導麻木的芸芸眾生應該怎麼去渡過餘生,怎麼不能忘卻戰友和兄弟情,乾脆扔掉導演的敘事鏡頭,赤脯上陣的給我們上起課來。
賈樟柯在<站台>里對於人物命運的洞察,建議馮小剛帶著筆記本和小板凳去看一下。賈樟柯是怎麼說的呢?那個女生怎麼從一個縣城裡的文工隊員變成了稅務員,又為什麼多年仍然獨身,賈樟柯認為沒有必要敘述得那麼明白,畢竟,那些歲月無聲流逝中的支離片段,連身處其中的自己也感到茫然,又有誰能把它說得清清楚楚?誰又能完全洞悉誰的生活呢?可馮小剛的脈絡太清晰了,敘事慾望太強烈了,非得把來龍去脈人物命運交待得絲絲入扣,完全符合了戲劇化的要求。實際上,他設下了這樣一個尷尬的設問「如果穀子地不去挖骨頭,那他餘下的生命如何才能更有意義?」並不是拉著戰爭和革命之類的虎皮就可以放大人物的命運感,平凡人物在命運浮沉中表現出來的「無聲」的存在其實才是最有力量的。而不是矯情的叫囂,劇情太戲劇化,太著力,也就商業了。馮小剛的行為背後有一段讓他難以回答的隱語:難道穀子地不那麼執著的去尋找殘骸,那些死去的生命就沒有其它方式被挽懷嗎?非得靠穀子地的救贖,那些死去的亡靈才能賦予意義嗎?這樣的情節恰恰是對戰死者的一種抹殺和嘲弄。
設想一下,穀子地在劇中如果戰後被動的就被扔到一個礦山,而不是主動的咆哮著殉情似的天雷地火的把自己的青春放上祭臺,去天天挖那些無謂骸骨(其實,他也還可以去做點對死者的親屬更有意義的事),那樣的話,人物的命運會更加豐滿自然。我不是說人物的命運越悲慘,作為看客的觀眾就會越舒服,而是說,更自然一點,更像一個真實正常的人的生活一點,電影也就離我們更近一點。
三聯週刊這一期有一篇短文,關於一個向解放軍投誠的國軍,在緬甸與美軍共同對日作戰的經歷口述,比這個集結號好得多。人物命運之波折,讓人扼腕.他投誠後因拒絕參加解放軍再對國軍的作戰,多年一直背負反革命的罪名.二十多年後,第一次見到母親,卻因為"反革命"的身份被母親和哥哥拒絕相認,至死得不到原諒.至今,這位老人還在倔強而自尊的生存著...這是題外話,不再多說,只是感覺,這樣自然而不矯情的生命更有力量.
馮小剛老師不再願意去思考人生有什麼可能和不可能,他手中握著唬人的煽情火藥槍,慌張找尋,胡亂掃射,幻想還能夠用他老練的佈滿繭子的手撐開觀眾的眼眶挖觀眾的眼淚。於是,在集結號里,觀眾完全沒有必要帶著腦子去看,馮小剛就不認為這部片是給有腦子的人拍的。關於人生沒有什麼思考的空間給我們,只有商業煽情和做作的人物命運。
馮生,江郎才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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