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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瓦哥醫生--Doctor Zhivago

日瓦戈医生/齐瓦格医生/日瓦格医生

7.9 / 82,119人    197分鐘

導演: 大衛連
演員: 奧馬雪瑞夫 茱莉克莉絲蒂 潔拉汀卓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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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lili

2009-04-08 18:00:40

曾輝煌燃燒的骨髓,它們終將成灰


《日瓦格醫生》(《DOCTOR ZHIVAGO》),一九五八年諾貝爾文學獎獲獎作品。一部被稱為當代蘇俄文學中最優秀的作品,刻畫了一個舊知識分子在十月革命前後的理想,希望,沮喪和失望種種。更重要的是描述了一份在動盪年代中史詩般的愛情。小說作者俄羅斯著名詩人,翻譯家鮑利斯.帕斯捷爾奈克(BORIS PASTERNAK)迫於被驅逐出境的威脅而拒絕領獎,不久鬱郁而死,和日瓦格一樣,他不願意離開俄羅斯。同樣讓人惋惜的是,帕氏和他的紅顏知己伊文思卡亞(拉拉的原型)傳奇的愛情故事也以悲劇結尾。

被稱為美國「傳統文化中最後的莫希干人,兩代美國知識分子的良心,第三代,第四代青年的精神教父的愛德蒙.威爾遜」讚揚《日瓦格醫生》兼備了《戰爭與和平》與《芬尼根守靈》的雙重經典特色。威爾遜表示自己同帕氏一樣,繼承了介於改革與傳統之間的精神矛盾,有一種「藝術家氣質同哲理素養的衝突」----彷彿是水泥蓋的心房上長出一顆生機盎然的小樹。

清澈如流冰春水,伴著絃琴叮咚,象綿延到天涯的白樺樹林那樣憂鬱深情的「日瓦格旋律」。著名的美國鄉村歌手肯尼.羅傑斯曾唱過填詞後的日瓦格旋律----《somewhere my love》。

一九六五年好萊塢請「電影詩人」大衛.里恩(David Lean)將小說搬上螢幕。該片被提名為當年度的「最佳影片獎」但最終輸給了《音樂之聲》。卓別林的女兒傑拉爾丁因為扮演日瓦格的妻子冬尼婭而獲得「最佳女配角獎」。

影片中開頭的一部份----送葬的人群唱著淒婉的哀悼之歌,合上棺蓋,將這個黑沉沉的盒子中不幸被遺棄的西伯利亞富商的妻子放入墓穴。鏡頭從泥土雨點似地填入墓坑搖到墳丘旁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失神地望著蕭瑟森冷的樹丫,風在呼嘯著,哀嚎著。雪彷彿是一匹白色的織錦,從青灰色的天上茫茫不斷地旋轉著,飄落下來,有如一件件屍衣冰冰冷,漠漠然的覆蓋在黑色的大地上。

臨終陰影將合上我的雙眼,
把我從白晝帶走,
曾給熊熊烈火帶來燃料的血脈,
曾輝煌燃燒的骨髓:
它們終將離開這個軀體,
它們終將成灰。

螢幕下的每一個人都肅然起敬,坐在那裡無聲地感受著小男孩的恐懼和傷痛。鮑利斯.帕斯捷爾奈克讓我情感的熱火游過冰冷的水,繼續燃燒。

小男孩尤里.安德烈耶維奇長大了.他看病,思考,研究,寫作,成了外科醫生日瓦格,並且詩名遠揚。他和拉拉的愛情是亂世中的愛情。愛情的敵人太多了,可以是名譽世俗,可以是硬通貨,也可以是政治。戀人總是能找到逃避的時刻。當外面的世界處於一片廝殺一片混亂時,這對戀人在冰天雪地的荒野小屋裡纏綿廝守。拉拉燒水洗衣,尤里打水劈柴,為心愛的女人寫詩,甜蜜的寧靜,就好像是一對生活多年的幸福夫妻。安德烈耶維奇用手抹去長桌上的厚厚的灰塵,桌面散發出栗色溫暖的光,他將再一次開始寫作:

當生活陷入煩惱與痛苦,
你為我阻攔了絕望之路,
你的美就在於勇氣十足,
就是它把你我牢牢繫住。

微微發藍的潔淨的冬夜,遠方沉寂的廖廓雪地裡傳來一聲聲悽厲的狼嗥。這是一種敵對的力量,這種力量還包括面臨被捕,被凍死,草料和糧食的無法補給,他們陷入了絕境,等待著他們的不是逃脫就是死亡。醫生和拉拉分手的時刻一天天的臨近,他知道必將失掉她,隨之也失掉生活的慾望,甚至生命。

命運的洪流終於,終於又一次的分開了這對戀人,永遠的。那一刻,絳紫色的太陽落入了雪堆的藍色線條里;那一刻,柔和的淡灰色曠野沉入紫色的暮靄中。冬天的夜晚,充滿前所未有的同情,醫生站在臺階上,面對著關上的門,與世界隔絕了。「我的明亮的太陽落山了。」他心裡不停地重複這句話,卻無力把這幾個字按順序吐出來,因為喉頭抽搐,一陣陣發疼,使它們時刻中斷。有時,醫生會清晰地想起那個已經遠行的女人,心中便湧起一股柔情,心如刀割,痛苦得不知所措。就像是童年的時候,在夏天鳥兒的啼囀中他彷彿聽到死去母親的聲音,彷彿她在隔壁的房間裡叫「尤羅奇卡」.....。

《日瓦格醫生》第十四章----《重返瓦雷金諾》,這一章和第九章《瓦雷金諾》具有同樣迷人的詩意。記得這本書的譯者之一,藍英年先生也最心動於《重返瓦雷金諾》,說他譯這一章節時,「激動地幾次擱筆,無法譯下去。」難道不是嗎----動盪的時代與苦難的境遇不會磨滅反而激發了人的靈感和寫作熱情,而和命運相比顯得那樣渺小的愛情卻自然的發生,堅韌得成長於命運的戲弄里,且常常矛盾地游離於婚姻之外。

電影《日瓦格醫生》的編劇羅伯特.波爾特(ROBERT BOLT)是一個不可不提的人物。細膩而大膽地把本世紀最偉大的愛情主題搬上螢幕需要巨大的勇氣和非凡的才能。羅伯特將小說的結尾作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改動:老年日瓦格回到莫斯科,準備到波特金醫院就職,和影片開頭的伏筆一樣,他又上了一輛有毛病的電車,車頂上的絕緣體出了故障,噼噼啪啪冒火花。所不同的是,影片的開頭,還互不認識的尤里和拉拉座前後排,影片的結尾,心臟薄弱的象紙一樣的尤里在車裡看到街上,一個頭戴雛菊花和矢車菊花的淡黃色草帽的女人,她幾次超過停停開開的電車。醫生看到了她,一陣頭暈,四肢無力。他以超人的毅力擠到車門口,踏到長街的石板上,想要叫住那位步履輕盈的女士,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一陣錐心的痙攣,日瓦格醫生走了一步,兩步,三步,栽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和小說中那個走得氣喘吁吁的不相幹的女人不同,電影中的金髮女子被暗示成拉拉,於是故事的結局變成尤里又一次錯過了拉拉,在生命的最後。

日瓦格醫生神秘的保護者和崇拜者,每當在危急時刻就會悄然出現的醫生的同父異母的兄弟----葉夫格拉夫.日瓦格將軍同志在電影被添加了不少戲份。電影《日瓦格醫生》用將軍同志尋找尤里和拉拉的孩子來貫穿頭尾,給湍急險惡,黑色無情的命運的河流帶來了幾許金色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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