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雲渡
2009-04-13 06:36:07
距離真相0.1毫米
父親於去年12月6日凌晨去世,只有57歲。他走得安靜,安靜到沒有人知曉他確切的離世時間。只是被發現沒了呼吸的時候身體還是溫熱的,由此來推測他大概是凌晨去世。
葬禮一切從簡。他最後所需的一件物品,骨灰盒,是我選的,漢白玉的質地很好,這是我唯一還能為他做的。
火化前,遺體被從冰櫃里拉出來,父親眉毛上結了白霜,面容安詳。我試圖平靜的送他最後一程,從腳打量到頭,看到那張臉時候,眼淚再也忍不住,傾瀉而下,渾身戰慄。
然後,他被送進了千度高溫的火化爐。
父親在世的時候,我們之間屢有爭端。近兩年「戰事」稍有平息,但不過從「熱戰」轉變成了「冷戰」。年頭年尾相加的對話,達不到一年中每天一句的平均數。這種詭異的狀態,似乎彼此都有那麼一點不甘心,但誰也沒有主動冰釋。其實,他沒有拋妻棄子,但我依然曾經堅定地認為他對我的愛,很少。
可是原來,在他後半生的很長一段時間裡,談論到我的時候,是令他很高興的時候。只是這一點,我在他在世的時候竟渾然不知。
迎來送往,生命這場輪迴,實在非凡人可以撼動的法則。當初,父母懷著怎樣的心情,迎接自己孩子來到這個世界。而送他們離開的時候,身為人子的又是怎樣的心情?說到底,影片的主旨仍舊是想說明,這個世界,唯愛不敗。
我很喜歡片中理想和現實不斷交織的那一段。似是照應片頭小林的自白:也許,曾經的理想,根本不是理想。殿堂裡的演奏,是一份工作,以下的傾聽者表情麻木,未曾動容,附庸風雅。鄉野田間的演奏,更像音樂。也許藝術本就不該成為一種謀生手段,藝術的生命力,根植於特定的時間和空間之中,需要沒有約束,肆意飛揚。
入斂師這份職業,到底是不是不正經,抑或是恥辱,骯髒,只有往生者以及其親人才真正理解。站在真相以外的時候,憑著自己的主觀臆斷做出的評判,未嘗不是極為可笑的行為。如果我將這個論題放大,引申至這個世界上所有因為人情或者倫理尚未被大眾普遍接受的事物,是不是有必要想想,自己可曾有過類似可笑的行為。
像狙擊手一樣的導演,彈不虛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