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影<~
2009-04-21 02:26:36
不是華麗的儀式,是疼痛的成長
對於《入殮師》的第一印像是,今年的奧斯卡頒獎禮上一群日本人上台領取最佳外語片獎時說著奇怪的英語。第二印像是,一位有日本文化背景的朋友給我推薦這本電影時,我滿腦子想的全是一本典型的日本恐怖片。第三印像是,在我把「入殮師」這三個字看了好半天后,我琢磨著這是本關於儀式的電影。
《入殮師》帶給我的前三次印像是相互孤立的,我完全沒有想到,「入殮師」這個帶有神秘感的字眼在電影中不是詭異的化身,而是去承載人類內心對於情感最溫柔的觸碰。
我不知道面對死亡應該是悲痛的還是淡然的,不知道人的死是對於生命的終結還是包含在生命中的一個標誌,也不知道人在死後是進入輪迴還是進入天堂或者地獄。但是總覺得死亡需要一個儀式來宣告成立,所以如果沒有巫師,那麼這個儀式就是由入殮師來完成。
但是《入殮師》不是一本紀錄片,去記錄世界各地或者日本各地奇奇怪怪的,我們本來無從知曉得喪禮儀式。它看似更是一本典型的日本文藝片,淡淡的色調、不急不火的對白、清靜的背景音樂,劇情沒有峰迴路轉的盪氣迴腸,每一次鏡頭的轉換都是淡淡的、靜靜的,對於前一個鏡頭的輕輕的回味,就像是水滴一滴一滴的落下……最終匯聚成一面湖水。
成長,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沒有一個里程碑似的標誌,從幼稚到成熟,成長的每一步都是如水滴似的慢慢積累。而入殮師小林在每一次入殮過程中,不僅是在為死者擦身、穿衣、化妝,也在感受每一個家庭的生離死別,女兒對於母親、丈夫對於妻子、父母對於子女……有丈夫趴在棺木上的抽泣、父母在喪禮上的互相責怪、女兒們在父親臉上留下鮮紅的唇印……對於小林,從有記憶起就沒有生活在父親身邊,母親離世時也沒有親歷,所以他失去了很多生活中親情的直接感觸。在他記憶中,是父母親讓他學習大提琴時的苦悶、是父親帶著另外一個人離開他們母子的不負責任。我也不認為他真能理解妻子當初聽到他離開自己鍾愛事業時的痛心,決定隨他回到鄉下老房子住時的遺憾。我想小林的妻子是真的愛他的,崇敬那麼一個優雅的男子、憐愛那麼一個無奈的孩子。但是小林的內心更像是木訥的,還未開啟愛的成長旅程。
但是入殮師的職業讓他有機會,那麼真切的去感受這世間的痛苦和哀愁。這樣的經歷每一次都在加深他內在審視,去反省自己作為入殮師的職業、大提琴的愛好者、妻子的丈夫、父親的兒子……
最終當他勇於去面對背叛了自己家庭的父親時,他不再是一個狹隘的兒子。他在為自己父親入殮的同時,也在規整父親對他的愛,那些浮游在時間歲月表面的衝動、背棄、後悔、贖罪都是淡淡的,那些沉澱在記憶深處的關懷、教導、信賴是深刻的。
那顆光滑的石頭代表著平靜的愛,這份愛讓一個狹隘的兒子蛻變成一個寬容的父親,雖然這條路走得令人略感痛楚,但是小林也學會了將這份愛傳遞給他還未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