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的葩
2009-05-08 06:48:21
欲辨已忘言
日本的電影,我看的少得可憐。僅從我看過的幾部來說,我比較喜歡導演對細節的處理,開始隱晦而怪誕,慢慢地豁然開朗讓人看到生命或者愛的力量。日式思維總是用獨特的精巧來渲染氣氛,打動螢屏前的我們。繼阿甘正傳後,我第二次在看電影的時候泣不成聲。
入殮師是我看過的僅有的幾部日本電影裡最好的,用一個短語來概括小林就是 憂鬱的藝術家。
小林的父親,因為當年拋妻棄子的行為,也得到了情婦離他而去的懲罰。多麼諷刺啊。他多年來杳無音訊也許只是無顏面對妻兒想用餘生來贖罪。
他並不孤獨,因為他等來了兒子送行。
其實小林是愛著父親的。那塊父親贈與的凹凸不平的石頭,一直用報紙包著放在小林的琴盒裡。他只是徹底化解對父親30年來不聞不問的怨恨。直到給父親入殮的時候,看到那塊圓滑的小白石一直緊緊地攥在小林父親手裡的時候
我隨著影片的節奏讓眼淚奪眶而出。只是小林,比我冷靜。
沉醉在悠揚的大提琴里,我也彷彿能從小林的回憶中喚醒我小時候的回憶。
和小林比,我是幸福的。
小時候我因為好奇吵著鬧著要學二胡。爸爸媽媽拗不過我終於答應下來。為了能讓我好好地學,爸爸總是在天濛濛亮的時候就叫我起床帶我去公園練習,我總是抱著二胡坐在爸爸的自行車后座上,一路上迎合著晨練老人的讚許的目光。
公園的山上是最適合練習的地方,每次都是爸爸幫我立好譜架,在一邊看著我練習。爸爸不懂怎麼拉琴,可他能聽得出我是不是認真地在拉。每次練習回來,爸爸總會獎勵我一個路邊香噴噴的面餑餑,然後叫我自己徒步去上學。正因為爸爸,才讓我堅持練了六年。那時都以為初中是容不下任何時間來學習課外興趣班,為這,我甚至同樣放棄了六年的素描。現在重拾二胡雖然會不順手,可是觸動琴弦的時候,總能感覺那是一種連心的顫動,溫暖著全身。
如今的公園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公園,
可我和爸爸,還是當年那對默契的父女。
爸爸變黑了,爸爸變老了,
可是爸爸的愛,永遠都沒有變質過。
如此默默無聞而緩緩流淌的愛,我來得及珍惜。
我沒有去過殯儀館,我沒有見過生活中的入殮師。沒有經歷過是不是也沒有資格來評論這麼沉重的話題。
我一直不忍回憶,離開我的親人。
最最疼愛我的大伯母,在飽受病痛折磨後離開。在路上的時候,我甚至還在考慮怎麼醞釀感情這樣的問題。因為早在我得到她確診為晚期的時候我就和媽媽抱在一起痛快地哭過了。在之後的日子,大家為了瞞住大伯母的病情,還要在她面前裝作若無其事。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竟然也就慢慢麻木了,有時候發現自己會在深夜的時候慢慢抹淚,那是一種必要的感情宣洩吧。隨後我終是看到她了,本來就瘦小的伯母因為生病更乾癟更瘦骨如柴了,慘白的臉,深陷的黑眼圈,過於消瘦而高高突起的顴骨,面部表情痛苦而顯得猙獰了。眼淚很自覺地奪眶而出,我實在不忍看第二眼了。我沒有守靈,來到裡間用毛筆在宣紙上寫奠,大大小小的的絲綢的壽布,整整齊齊地排列。
那一夜,我永遠不會忘記。
死可能是一道門
逝去並不是終結 而是超越 走向下一程
正如門一樣
我作為看門人
在這裡送走了很多人
說著 路上小心 總會再見的
雖然殯葬員的話很有道理,可是面對死亡,我還是無法那麼從容。像入殮師一樣從容。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