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ngyuanjun
2009-05-24 05:10:54
完滿人生的最後一程的他們,值得被珍重
電影選擇了入殮師的角度來進入主題,無疑是個新穎的話題。在普通的我們看來,喪事總是讓人傷感的。體溫慢慢散失流去之後的身體是冰冷的,可怕的,不能予以侵犯的。宗教的信仰更讓我們裹緊了腳步,不敢快步向前,也不敢擾亂世上最高貴的生靈一生最後的靜默。當他最終原諒了他的父親,在妻子面前,在父親面前,再次呈現他獨特職業的專業與道德時,當他的妻子終於驕傲的跟旁邊的欲以草草收場來完成任務的喪葬公司的工作人員說出「我丈夫是入殮師」時,「入殮師」,這個職業,再也不是當初我看到這部影片的名字時的心有慼慼然,而是深深的敬佩他的堅持以及完滿一個人最後的幸福和美好的專業操守。
每個人對人生的選擇都是不一樣的。離開樂團,離開花了一千八百萬日元買回的大提琴,卻覺得一身輕鬆的大悟,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入殮師。社長說,是緣份吧,是命運吧。他不否認,卻也不承認。終於,一次又一次的看著社長的努力、認真、誠摯、感恩的工作,收穫的是家屬們的厚重感謝。那份感情,綿然間,融入了他躊躇不定的心。而他的妻子——美香,卻對他說,難道就不能聽我這一次嗎?
其實不管是在日本,還是在中國,或者,其他的國家,這樣的行當,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吧。他的朋友也好,他的妻子也好,不理解總是初時的第一反應。而最後,就在於,他的堅持了。
電影裡大幅度的播放著入殮師的工作情形。都是神聖的。可敬的。人性有的時候,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卻是最真的。有人為掙脫責任而爭吵。有人微笑著說再見。有人輕聲深情的道謝謝。有人不斷的撫摸往生者。有人失控的淚眼滂沱。死亡的確是任何一種生物都無法逃避的話題。而可憐是,號稱為世上最高貴的生靈的我們,最後的屬於自己的禮物,還得由別人來選擇。
在講述一個合格的入殮師的成長過程,也穿插了一些其他的故事。社長為他的太太奉獻了「處女秀」。大悟的太太懷上了孩子。澡堂的老太太去世了。離開大悟30多年的父親捎來的第一個消息竟是往生了。時間,真的是給一個人最好的禮物。他可以把一個人塑造成那個人想要成為的樣子。樂團的老闆艱難而痛苦的吐出四個字「樂團,解散」時,完全蓋住了大悟的驚怔表情(這大概就是戲骨了吧)。於是大提琴開始離大悟而去。當他把它轉賣了出去時,他說,奇怪的是,我一身輕鬆。然後,他說,自己以前堅信不移的夢想,可能,根本不是夢想。
他不止一次說起他的父親。說起他父親的過份行為,無外乎是在他尚年少時即離家出走。電影即將結束之前才緩緩道出父親的一生,也不過只有一小箱的遺物。貧窮而努力的工作,終其一生,換來的,是以報酬方式獲取的居住的房子。他從哪裡來,無人知曉。而他的過去,亦從此與那座小鎮毫無瓜葛。真好,有親人來送他。他們說。
當他在父親手裡發現了那顆他與父親交換的小石頭。他想起過去的日子裡父親送給他的惟一的石頭。在沒有文字產生的年代,人們是怎麼表述自己的呢?他跟美香說,父親曾經說過,用石頭。比如,平滑的石頭代表一個人平穩的心情。他跟美香說,那是父親給的第一顆也是惟一的一顆石頭。真是差勁的父親啊。而如今,小石塊,卻成了他懷念故人的最特別的禮物。
他與美香多次對視。在談到大提琴的時候。在談到回老家的時候。在談到換工作的時候。在為澡堂的老太太工作的時候。在送父親最後一程的時候。廣末涼子在電影裡緩緩而來,眼睛裡,都是戲。她一直笑著。一直安穩溫煦而平和的笑著。她感受著他的感受。她愛著他的愛。幸福大概是為這樣的他們而準備的。誰說,不是呢?
影片迭進的鋪設了情感的漫步延綿。理解並尊重這個職業,並扭改曾對這個職業的有色眼光,以及講述它的特立性和必然性,該是攝製這部影片的初衷吧。而後,有了關於人生的思考,有了關於生命的思考,有了關於死亡的思考,以及,有了關於愛的思考。
不愧是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PS:曾經多次看到一半的時候,還是把螢幕給關掉了。終於看完它,是這一次。又一次被感動。